圣精灵呀!纵使是这样高贵,自由却还是遥不可及。深不见底的井之都,那凿出的各个石窟,她也不过只是其中的渺小一只。静静仰望方寸星河,幻想羽翅遨游天际。
在秦之西,越高原山脉、沼泽森林万里,的确有着另一片相似人类生存的大陆。正是礼晶幡祖先曾生活的土地,名欧陆。然而那里,人类可不会是土地长久的主人,更多的种族在那里生息。
而圣精灵,无疑是那边大陆最为强大的种族,几乎每一位都拥有超乎其他种族想象的力量。不管他们如何消失不见数百年,直接导致罗马分裂,众多记载他们的典籍销毁。就连石块上深刻的纹路都无法跨越时间充当他们的信件,还有什么东西更有资格记载他们呢?
但所有翻动着的泥土依然记得,这庞大欧陆的统治者,无前人,亦无来者。
而他们的话事者——人类,也就顺理成章坐拥许多土地,势力更一度仅次于圣精灵和高等精灵。
罗马分裂后的现在,那儿的人类主权国家虽依旧繁盛,面积国力皆强盛,但他们的存在并不是相互帮助,反而大多是相互积怨、分割。
欧陆中部有一处教廷国,由教廷直接统治。他们是从罗马联邦分裂出的崇灵教正统派建国,与失踪的圣精灵们有着粗浅的联系,而且,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最近他们的举动十分怪异,引得许多国家纷纷注目。
现如今,圣精灵这一词虽然还存留在少量的古老典籍中,但若无有突破性进展便无可考证。古籍上文字晦涩而远古,能认出极小部分,已是不可思议。
一位巴黎大学的研究古老文献的教授,为欧洲崇灵教的起源追溯做了相当大的贡献。也许是因为他家乡科勒-卡其阿地区曾属于教廷的缘故,让他能够下定决心钻研,并取得成绩。
教廷国奇诡的举措诸如:大肆天祭,使一条河流染得赤红;国中建立大规模不知用处的魔法阵;入侵西北部接壤的公国,等等。导致现在的许多国家都对教廷包括其异教当权起了反感,那研究崇灵教正统派的教授同样受到牵连,遭到革职处理。革职处理是后续发展而来,在开始只是要求不再研究,但教授不但不肯,还进一步谴责国家对宗教的欺压。
不止是教廷国的怪异。这似乎只是个开始,之后陆续出现了许多单拎出都可震撼一个时代的事件。一是公国境内庞大的亚克亚森林发现的未知遗迹,一是北欧出现神龙降世,一是高等精灵宣布和亚历山大帝国开战,等等。这一切无不表明,一个动荡的年代,英雄辈出的年代,一个血流成河的年代,荣耀又卑鄙的年代,将要来临。
不安笼罩在放眼世界的人眼中,要做出准备了,因为危险临近。强大的魔法师、精灵、魔族、冒险者、骑士、不死族、虫族、吸血鬼、恶魔、狩妖、魅族、兽人族……各个阵营的种族势力于暗中小规模的磕碰,随时都可能是诱发大战的导火索。
巴尔塞姆毫无疑问是强大的。冒险者协会处,六位超群实力的白金级冒险者讨论着关于讨伐贝茨山谷出现的巴尔塞姆事宜。
他们都整齐坐在一张长方桌前,面露难色。坐在首席的,是四位冒险者协会长之一,勇者之后,是最有望能选为勇者的人。她红色长发,与发同色的红色披肩覆盖在皮绒铠甲上垂到地板。臂凯各有一个盒槽,里面装着许多可应急的武器或药水,腰部、背部、腿部都缚有刀剑,均为死山谷铁打造,坚硬无比,但其上豁口可看出历尽沧桑。
“各位白金冒险者,你们是我们冒险者协会中顶级的战力,难道就真没有办法吗?”协会长伊丽莎白道。
白金级冒险者们互相看了眼,都是无奈的神色。“做不到啊,会长大人。”一位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说。
“我知道了,康斯坦丁。那么你们就先退下吧,我再想想办法。”
这次的会议是为处理本应该由上帝指示的勇者来解决的魔王展开。均失败了,这消息协会长也是早有预料,但较为庆幸的,白金级冒险者此行仅有三人伤亡。
那魔王还未彻底出世,攻击就可一击灭杀一位粗心的全副武装的白金级冒险者,同时魔王的防御能力也是最为坚固的时候。无论是毒,催眠,还是其他攻击手段,看来是真的,除非神的加护不然是无法伤害的。正是难以想象魔王出世后若无勇者镇压,将会事怎样的腥风血雨。
勇者之后是否可以杀死魔王呢?伊丽莎白没有告诉束手无措的冒险者们,自己将亲自求证,前往试图绞杀魔王。无论结果和危险,现在只剩下这个法子。
“等等!”一男孩的声音响起,是闯进来的。他打晕了守卫们,在最后一刻赶到会场。
“你是谁?”协会长并不显得惊讶,平静地说道。
“我愿意去!”男孩见协会长似乎没有问罪的意向,不由得欣喜。他在会议前其实早就等候,但总迟迟等不见,便打晕守卫,闯了进来。
“什么叫,你愿意去?”桌前一位已经准备走人的灰发白金级冒险者看眼来人的牌子——青铜级,“小友,那贝茨山谷可不是你家院子,那儿单单一只初级魔物就够你挂彩啦!”
“我就要去!”年轻的青铜级冒险者斩钉截铁地说,“不论如何。你们不用担心弱小的我会给您们添上麻烦,来这,只是希望您们能够带我去一趟。到了那里,我自然就会另寻他路,绝不麻烦!”
嚣张自信的话!仍居于座位上的白金级冒险者夏尔丹嗤之以鼻,双脚还架在桌上,左顾右盼毫不在意。
“行,我知道了。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去贝茨山谷的路很远。”说着,伊丽莎白又坐回到首席位置。她将粗糙长着茧子的手伸向旁边无人的座位,又说道:“请坐。在出发之前,我们先来讨论攻破魔茧的办法。”
一声道谢,少年激动地略过在错愕的队长,坐在那个位置上。这是玷污!
“会长!你怎么能答应他去呢?他还只是个青铜级而已!”愣住的卡鲁瑟斯反应过来,喊道。想要将胆大包天的少年拉下座位,但在会长的凝视下,终究是压抑了冲动。
“那又如何,级别可不是一眼就能决定的。还有,你又大吵大闹,这个坏习惯当上了队长还是改不了吗?记住,你的形象可是直接代表了冒险者协会的脸面。”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卡鲁瑟斯调整了情绪,但说出的嗓音还是呈现特有的颤抖,“但会长大人,难道他不是大吵大闹吗?不光是打昏了守卫,还打断了我们的会议,如果没有惩罚,恐怕很难服众呀。”
他看了眼没法插上话的伙伴们,只见他们极快地用眼神交流了起来,随后都坚定地站在他们的队长一边。伊丽莎白怎么看不出来,面对这集体的逼迫,她也自知理亏。但有一例外,那就是架腿的夏尔丹,他正全身贯注观察昏厥的守卫,为此不惜蹲在其前,相当认真。
“这就是惩罚。”伊丽莎白一打响指,一个注意涌上头中;她爽朗一笑道,“作为惩罚,打断白金级会长级别会议可是重罪,又是故意伤害他人、破坏财务,等罪上加罪——我决定要罚他做我此行的侍童。”
“惩罚吗?”一旁的少年低喃,神情就会稍稍一顿。要是真的找到了她,他们会怎样惩罚她?
同一时,一拍桌子,将沉思的少年惊醒。“不行!绝对不行!您的重要怎么能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况且现在还是如此危急人类的时刻:北原的魔龙、南海的水妖、西边的魔王、东方日益躁动的虫族……这些危险都需要协会长您们的坐镇,才能保得人类——”
“别说了!”伊丽莎白沉下脸,“别说了,安切安的卡鲁瑟斯,我知道你的担忧,但请你还是别说了。这件事我已决定,我绝不会让魔王出世,这是我身为勇者之后的使命。”
“会长,使不得啊!”
“如果再没了您,我们、全体人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啊!”
许多的冒险者情愿着,希望伊丽莎白收回成命。而那安切安的卡鲁瑟斯,曾屡次受到国家邀请的卡鲁瑟斯,加入冒险者协会只为能够保护整个人类种族的卡鲁瑟斯,久违的沉默了。
说不过,他心里打响了退堂鼓。更因为看出她所坚决事可不是轻易就能改变,在这儿做着无用功,倒不如多做几个任务,逼退入侵的异族。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请会长再次指示我,我愿意赴汤蹈火,再斩那魔头!”他说道,变相承认了伊丽莎白的决定。
“那我也去!我的大哥死在那魔头手里!就是为了保护我!可不能轻易让它好过!”
“我也去!多一人多一希望。就连这年幼的少年都自告奋勇,我也就不能不去了。”
……不久,几乎所有的冒险者都决定了此行,剩下唯一的,便是一直都不发声的暗杀者夏尔丹。他们都看向了他,虽然他的神秘使他与所有人都有种疏离感,但在刚才激动的动员下,在场人都相信可以让那神秘的家伙加入。
“行吧,我加入。”
果真如此。
“好!大家都是好样的!我们今晚开上宴席,为此行屠魔——助兴!”看向正襟危坐的少年,她快活一笑,“在次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这位小勇士的姓名吧。”
“梅粼粼。我的名字叫梅粼粼。”被拉起的腼腆的少年在那儿蜷缩一团,如是说道。
他怎么会在这儿,是同名吗?不是。
“嘿,你是,那个梅粼粼吧。”
黑夜璀璨的星空下是一片城外的草地,哪怕在正月也隐隐勃发绿色脉动。草地滋养万生,数不尽的小蚁爬上草茎,大口咬嚼着,势要将这片绿茵也带回巢穴。一只提灯放在草地上稳稳当当,一只虫飞来绕了两三圈,随后趴在一面做工简单的灰色布匹上,慢慢恢复体力。
梅粼粼感受到了小虫,他看着胳臂上停留的小虫,很感兴趣。不喜杀戮,将脆弱的小虫保护地十分小心。他保持动作,目光安宁向小虫。飞走了,追求提灯的光线。
这时,声音从远处来,扭头,看见草坡上有一人头,是那个冒险者队长卡鲁瑟斯。人头向右转,慢慢上升,直到半个躯干暴露在提灯光下。
“我们找了你很久,一直不知道你在哪儿。”卡鲁瑟斯说。
“什么?”他问。
“会长想要在出发前单独和你谈谈。但在此之前,我想你先跟聊聊。放心,我没有恶意,实际上我们倒是很佩服你呢,小小年纪,就有魄力干那些我们年轻时想都不干想的事。”卡鲁瑟斯顺着坡走上一边平坦,在他身边说道。
“您想说什么?”他说。转换一个姿势,他坐在草地上,看向远处山丘脚上一座庞大的都城。
“等到了出发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去将这封信交到王宫。”卡鲁瑟斯拿出一张信交给他,“实不相瞒,我与王国的六公主有订婚,我俩有是两诚相悦,但出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所以我希望能在临行前,你能够替我送一次信。”
卡鲁瑟斯向他委托。他看了看信封,白金级冒险者特有的章标印在漆上,上面还写有几行风格新奇的小字。由于暗语,他认不出来,但可以猜测大概是轻松的调情,或者临行的告别。
“行。毕竟此行您就是我的队长,我没有理由不做这项服务。”收起信封,领上提灯,他站了起来。提灯上那只停留的小虫在周围制造了一个光的空洞,映在旁边树丛上。
“如果只有这一个的话,那么冒昧地问,会长大人单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卡鲁瑟斯回答道,带着他走在下山的路上,“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会长大人单独的面见。”
“那可以告诉我另外两次是什么吗?”
“嗯,我想想……第一次的话,是一位红宝石级冒险者,我也只是道听途说;那时我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黄金级冒险者。第二次我就在场,那个时候我刚升上白金级冒险者不久,在最初我加入的那白金级的队伍里,有一位擅长使用火炎的魔法师,那是我在那儿为数不多的知交。她被约见,然后就去东南边去执行某个秘密任务。”
“之后呢?”看卡鲁瑟斯迟迟没再说话,他迅速走在他旁边,仰望着侧脸问道。
他看见卡鲁瑟斯的侧脸似乎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没看清楚,就见卡鲁瑟斯别过脸。
“然后,她的消息彻底断绝,会长禁止了任何寻找她的行动。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归天了——”卡鲁瑟斯伸出手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失态了。”
他走在卡鲁瑟斯身侧,仔细观察表情,在思索着什么。
“是我该说对不起,让您回忆这么些痛苦。”盯着脸,他说道。
卡鲁瑟斯苦笑,心里是有些羞耻:“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本来该忘记了,但伤痕还是那样一揭就破。到那里可别给我多嘴,我一直在塑造一个理性而强大的人物,就是为了能给同伴们一些安全感,我可不想因为一句话泡汤了。”
“嗯,我会的。”他说,“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