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步走到他的对面缓缓坐下,云芷杏眸中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微光,手臂微微抬起,慵懒的托腮笑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半年多以前,五王爷就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吧?”
那时候,是她与白烨第一次正式见面,于白翊的兵营外。
那时,白烨被她婉拒后,还说要她好好的考虑一下。
她这么一说,白烨也是想起来当初被拒绝的一幕。
但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尴尬,那层虚假的笑意更像是在脸上缝合了般:“难道三王嫂是信不过我吗?”
“五王爷拿什么让我信任?倘若你真有可以帮我的能力,如今也不会想到要靠我来从他手中拿到东西吧?”
顿了顿,云芷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这才接着说道:“更何况,如今真正限制我的不是白翊,而是皇上,你有能力让皇上听你的话么?如果没有,我便没兴趣跟你谈合作。”云芷眉眼含笑,却字字薄凉,暗含讥讽。
她其实心里大致知道白烨想从白翊的手中得到什么。
之前玉霜儿曾想偷取白翊书房内的边关布防图。
玉霜儿是琛梧的人,琛梧又与白烨有所联系。
从这些线索上,云芷不难猜测,边关布防图最终会流落到白烨的手里。
到时候,偷盗军事机密,又或者里通敌国等,各种各样足以灭满门的罪名会铺天盖地的卷来。
而那时候,白烨若是想要全身而退,就势必要推出去一个人顶罪,她最讨厌的,就是成为一枚被算计的棋子!
“这么说,三王嫂是不想跟本王合作?”他脸上的笑意终于凝固起来,云芷开的条件,他的确做不到!
而且,云芷的思路比他想象中还要清透。
本来想给她画个圈,没想到最终却是把自己圈进去了。
而身为王爷,他虽然不受宠,却自小就是个羁傲的性子,被同一个人拒绝两次,终归让他的颜面有些挂不住了。
若非琛梧说云芷是能最快完成任务,是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他又怎会来?
“我态度应该已经很明显了,五王爷想做的事情,还是换个人合作比较好,恕不远送了。”云芷敛眸不去看他,声音清冷的下了逐客令。
“哈哈哈!”他仰头大笑,紧接着打开折扇,半掩面容,缓缓起身,狐狸眼中藏着冷芒:“三王嫂,明日游猎,你可一定要来啊!”
“如果我不去呢?”云芷紧盯着他,吐字如冰。
“放心,你一定会来的!”话音落下,白烨转身,挥动着手中折扇离去。
“侍主。”待他彻底走远,一名青鬼卫降临在云芷身边,“您不是一直想找寻合作之人么?为何不应了这位五王爷?”
“跟他和合作?”云芷红唇挑起一抹讥笑,“会连骨头都不剩!”
她想做的那件事,不着急!
顿了顿,云芷又道:“对了,想办法带些人,去皇家游猎场暗伏,做好完全准备,明日……估计不会太平。”
“侍主您不是说,不会去吗?”
“……”
不管是白翊,还是皇帝,又或者是白烨,惯用的手段,都是威胁!
这是她最讨厌白姓皇室的原因。
青鬼卫应了声退下身去,但紧接着,一名护卫便匆忙来报:“小姐,翊王府来人求见。”
“不见。”听到翊王府三字,她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刚送走了白烨,翊王府又来了人?
还能不能消停了?
“这……”那护卫一脸为难,因为人已经被他引过来了。
“王妃。”夜枭从护卫的身后走出,弯身抱拳:“属下有事相求。”
瞥了他一眼,云芷缓缓起身从正厅里走了出来:“如果是因为你家王爷的事情,我想就不必多说了吧?”
这白翊,是学会了得寸进尺的本事么?
昨日是看在他要死不活的份上,才没那么绝情。
“噗通。”他直接单膝跪地,“王妃,属下知道王爷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属下也没资格代替王爷求王妃的谅解。此番属下前来随求之事,的确与王爷有关,但却是出于私心,很简单的,只是想请王妃写一张治疗气血两虚的药方。”
云芷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勾起红唇走至他的面前,俯视着他,冷然道:“你家王爷自己没颜面了,派你来我面前帮他卖惨?”
“夜枭,我之前一直都觉得,你活得清醒,跟在他身边着实可惜了。但你若是妄图用这种方式打动我的话,劝你还是收了吧!”
“之前你们王府的侍卫,也有意在我面前提及他如今体弱之事,如今在骗我的细节上,他可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不是的,王爷这种情况已经维持好几个月了,一直不肯请太医,之前属下趁他昏迷请了宫内的太医来诊治,太医说他气血两虚,并且在他的手臂上,发现了许多道新旧伤痕。”
“当初王妃离开,对王爷而言,是很大的打击,他将书房的窗户从外封死,让原本一片清明的书房变得阴暗,而他只在书房内点两盏油灯,将自己关在里边,整日为王妃画像。”
“以前王爷爱玄色,如今却一身白,为的是给王妃……”
“说这些有意义吗?”云芷压制心里的烦躁,将他的话打断。
“对不起。”他垂头道歉。
夜枭心里明白,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她喜欢听的。
“该道歉的人,不是你。而他越是轻贱自己,我越是看不起他!想以这种方式取得我的谅解?还是做梦比较现实!你回去吧,看在你也曾帮过我一次的份上,有些话,我不想对你说的太绝了。”
夜枭握紧拳头,非但没有起来的意思,反倒是双膝跪地。
“你这是做什么?!”
“属下不求别的,只求得到一张由王妃字迹书写的药方!之前王爷一直不肯吃药,属下骗他,说这次的药是王妃开的,他才肯吃,但事后王爷必然会想看药方,只要王妃肯帮忙,属下万死不辞!”
“那你还是跪着吧!”说完,她满脸冷漠的抬步离去。
……
她本以为,自己那般态度,夜枭该离去了。
谁料一个半时辰后,她得到消息,人还在相府厅外跪着,一动不动。
叹息了声,她抚摸起自己紧皱的眉梢,心里前所未有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