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背着我,与野狗抢食,没衣服穿了,便刨死尸上的。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陈九州眉头微皱。
如果按这样说,白庆龙并非是坏人,而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
突然,白寄春的下一句,一下子让陈九州顿愕起来。
“我后来听人说,他那年刚好杀了家里的老父,才逃亡出来,书也不读了。”
“那年白庆龙十岁?”
“嗯。”
陈九州顿了顿,果然,从小就不是个正常人。
“寄春,那他如何成了乞活山山主?”
“在他之前,其实我们还不叫乞活门,不过是中原九国里,一个讨食活命的小丐帮。帮主曾经是个游侠儿,见着他聪明收了义子,可后来他也把帮主杀了,自己当了帮主。”
“那一年他十六岁。再然后,他便带着我们,一路远游,创建了乞活门。借着乞活门的门徒众多,连着灭了三个小国,才有了乞活山的九郡之地。”
“不得了啊。”陈九州叹着气。
十六岁?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十六岁,他还在为表白失败,而暗自神伤,好家伙,白庆龙的十六岁,都活成一介枭雄了。
不过,陈九州总觉得,白寄春的身份或许也不简单,否则按着白庆龙的心计与绝情,不可能把她一直带在身边。
“先前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好像是脑子受了重伤,年纪尚小,一下子什么都忘记了。”
“小八哥,我好好想一想。”
“不用,喝了药便休息。”陈九州急忙开口,“先把身子养好,余下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听小八哥的……”
没等陈九州回神,脸颊上似乎被啄了一下,而面前的白寄春,已经红着脸缩到了被子里。
陈九州怔了好几秒,才哼着曲儿,悠哉悠哉地往外走去。
就算是风寒传染,也该认了。
……
“列阵——”
风雪交加的练兵场上,赵麟的声音,怒吼而起。
此刻,不管是那些挑选的精锐,抑或是两万新兵,都跟着整整齐齐的操练。
“陈相!”
“哈哈,陈相这几日,可来得真勤快。”
陈九州有些无奈,退了朝,给媳妇也喂了药,左右都闲不住,他想再来练兵场看看。
毕竟,以后的厮杀,可要靠着面前的这些楚士了。当然,挑选出来的精锐,到时候还会有后续的训练。
“陈相可有吩咐?”
“且停两个时辰。”有军参急忙端来椅子,陈九州缓缓坐下。
“不如这样,来一番对擂如何?”
“陈相,怎么说?”
顿时,又不少军中大汉,皆是欢呼雀跃。
“很简单,即是守擂,若能守住三场,本相赏十两银子,守五场,三十两!若是守了十场,便是一百两。”
“陈相,若有连胜五十场的,当如何?”有人哈哈大笑。
陈九州笑了笑,这几乎是不可能,哪怕是高堂贯这种江湖老油子,估计五十场连胜,也会很艰难。
“若有连胜五十场的,本相不仅赏千两,另外,当面喊他一声父兄,又有何妨!”
“哈哈!好,陈相,我等可都听清楚了!”
赵麟站在一边,脸色有些古怪,不过稍稍一顿也就释然,能连胜五十场,那该是怎样的怪物。
“列位,若有想守擂的,便可上去了。”
“我来!”
第一个要守擂的,陈九州定睛一看,居然是老熟人,先前也是第一位要走高空桩子的。
不知觉间,陈九州眼里多了几分期待。
“第五场了!”
“呼呼,第九场!”
“哎呀,可惜!不能让陈相称你为父兄了。”
那大汉憨笑一声,也不生气,挠了挠头,冲着陈九州拱了拱手,走了下来。
“不错,守了九场,加之你是头一人,本相便大方些,赏你一百两!”
这一下子,在场的好汉,眼神都变得炙热起来。一个又一个,嚷嚷着要立即上场守擂。
……
风雪之中。
洪崩鹿走得很慢,并非是没力气,而是刚巧在路上,见着了一头要扑人的灰熊。
他急忙出了手,两拳打死之后,索性扛在了肩膀上,算是给那位陈相,带去一份礼物。
守城的楚士,在定住目光之后,看着面前扛熊的巨汉,皆是眼皮一跳。
“你也是来甄选的吧……可去西面的奔狼营营寨,陈相今日也在那边。”
“多谢两位大哥。”
“好说了……你力气真大。”
洪崩鹿咧嘴笑了笑,转过身子,扛着灰熊,继续往奔狼营的营寨走去。
每一步踏入积雪里,再抽出,皆留下一个重重的脚印。
“哪儿来的好汉?”两个守城兵,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估计是南面来的,这身材,咱东楚也没见几个。”
“这等异士,陈相定然会喜欢的。”
扛着灰熊,在近乎半个时辰之后,洪崩鹿终于走到了营寨之前。远远的,他便听见了打斗的声音。
“可有公文?”巡哨的楚士,也是脸色大惊。
单手抱住灰熊,洪崩鹿爽快地取了公文,交到面前。
“天门郡,天门将介绍的。且入……”
“多谢两位大哥。”
练兵场旁。
陈九州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擂台上的打斗,猛然间,眼睛蓦然一睁。
此时。
在他的面前,一个抱着巨兽的铁塔大汉,正沉沉踏着脚步,走进了练兵场。
嘭——
一头巨大的灰熊,被重重丢在雪地上,溅起满地雪屑,整个练兵场,仿佛剧烈晃了好一下。
紧接着,那大汉便蓦然开了口。
“先前在门口听说,打架有赏钱。”
“我叫洪崩鹿。”
“我要打一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