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车的失败,终于,让气势汹汹的先锋大军,一下子变得仓皇起来。
坡下的那位西陇大惊,气得浑身发抖,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即便用人头来堆,也不见得短时间之内,会有任何好的效果。
终于,撤退的号角,一下子响在了附近的世界之上。
拢共五十万左右的大军,发出嘈杂不堪的怒吼声,如潮水一般,只一会儿便匆忙隐去,远离了楚人营地。
“陈相,退了!这些西陇人退了!”白宪欢喜无比,激动地浑身发颤。
在旁的陈九州,并未有任何高兴,反而重新陷入心事重重之中。
不用想,这肯定是董虎的意思,生怕战损比例太高。
暂时撤退,也不过是为了下次攻杀的疯狂。
江面上。
董虎听着军报,一张脸更加沉默。若是换成其他人,这五十万大军,早早攻杀而去。
但现在不同,攻打的对象,乃是陈九州。因此,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陛下,我西陇大军,已经退到楚人营地几里外。”有军参来报。
董虎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心底里,开始盘算下一个攻沙上高处营地的主意。
……
北山郡前。自从上一次的江面水战之后,这偌大的凤江前线,已经彻底落入北燕三国的手上。
乃至到现在,偌大的赵国,根本连巡查江面的小船都没有,只知躲在北山郡里,仗着城里的瞭望箭楼,艰难地打量着北面三国的动向。
中军帐里。
司马默只觉得吃力无比,先前的优势,随着水战的大败,已经是荡然无存。
到现在,那些该死的敌军,居然是差不多渡过了江面,江面上的敌船,若是齐齐抬弩来射,已经是能射的到北山郡的城关。
耻辱。
无比的耻辱。
内心里,司马默差点要忍不住,直接派出城里的所有大军,再度和北燕决一死战。
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以麾下赵军的士气,又如何能打得赢?哪怕加上五万的金甲大戟士,也不见得有丝毫上风。
“东楚奸相陈九州!在风渡岛上,已经被我等联盟大军,枭首而死!十三万楚军,则被困杀于高坡上!”
“盟主有令,命北山郡所有人等,立即出城投降,否则的话,不日将发起总攻,鸡犬不留!”
一个个北燕军参,突然间齐齐开口。声音若雷,让原本瑟瑟发抖的赵国大军,有许多人止不住哭出了声。
司马默满脸失落,身子由于懊悔,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要知道,陈九州可是他最好的期望。若是陈九州能打赢风渡岛的围剿,相当于是创造了极为有利的第二战场。
再怎么说,也能把北山郡里的士气,凭空拉上一个台阶。现在倒好……陈九州居然死了。
不对。
司马默猛然间脸色一惊。若是陈九州死了,这些个北燕人,应当要提起司承的大军。
如今却只字未提,也就是说,这不过是个蠢消息,是蒙骗他的。
一念至此。
司马默转怒为喜,急忙多走了好几步,吩咐着守城的赵军,继续据险而守。
“陈相已经在风渡岛大破敌军!要不了多久,便会和司承合兵一处,三十多万的大军,奔赴来北山郡驰援!”
难得司马默做了一回对的事情,这番话经由一个个赵国军参传出,没用多久,原本委顿的士气,突然慢慢涨了起来。
缩在女墙下的守军,也慢慢有了勇气,开始提起长弓,准备与北燕大军对射。
“射杀北燕狗!”司马默难得抬了头,指着前方的水军。
再怎么说,城关里还有近百万的大军,即便北燕三国想现在攻城,估计也很难。
“盟主,若不然我等立即攻城?”江面上,一个统领指着北山郡,怒声开口。
慕容盛犹豫了下,冷着脸摇头。
若是刚才北山郡里士气崩碎,他或许会发出试探性的进攻。但现在不同了,这些个守军,居然是敢回射了。
近百万的守军,连投石车都没法运过来,拿什么来攻城,不过讨死罢了。
当然,他并非没有计划。
只需要他麾下的大军,能绕过北山郡,继而去了陆地之上,那么北山郡则彻底陷入危机中。
这一轮来挑关,不仅是为了诓赵人,更大的动作,是给正在不远处渡江的大军,争取迷惑的时间。
左右整个凤江,都已经是没有赵人的斥候了,只知战战兢兢地躲在城里,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吩咐下去,以三轮为数,朝着北山郡的城关,抛射箭雨!”
“盟主有令,抛射箭雨!”
噔噔噔。
密密麻麻的飞矢,在天空之中交织成箭网,狠狠地砸落在北山郡的城头之上。
“快!快回射!”
有些胆气的赵国军参,也不甘示弱,稳住了守城的士气之后,立即让人抛射箭雨,回射北燕水军。
不多时,两处之中,皆有许多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
直至黄昏,血色的夕阳铺过天空,如同烧着了整个世界。
陈九州坐在营地之上,抬起头,皱眉看着血色一般的夕阳。若是今夜无雨,如果没猜错,西陇人便会发动第二轮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