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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回眸朝酒馆内一瞥:「酒馆来人了,你们都没发现吗?」

烛台将男子的挺拔的身影打在窗格上,老槐树闻声看去,不免警惕起来:「那是什么人?」他的树根布满鹭岭,有外人来访,不可能没有察觉。

云棠再次回眸,担忧道:「我怕他给你们施了法术,所以出来看看。你没事吧?」

老槐树道:「我无碍。小棠,你现在没有法力,遇事不要逞强,如果觉得有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脱身,知道吗?」

云棠点头应下,又与槐伯商讨几句,确认槐伯和其他生灵都无碍后,又回到酒馆内。

男子依旧坐在酒桌旁,见云棠回来,朝她微微颔首,抬眸间,冰封的眉宇似化开一抹笑意。

云棠将伞放下,同他道谢,又道:「客官,外面的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您若是不嫌弃,二楼客房还有空闲,您不如在小店暂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云棠说这话,主要是想支开他。他一直坐在这,云棠实在不方便检查货箱。

但男子并未如云棠的意,低头道谢,又婉言拒绝:「不敢叨扰,在下于此小坐即可。」

云棠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先行告退,提着功德灯转身上楼。

但其实,她并没有走。云棠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停下,收起功德灯,躲在暗处悄悄观察起来。

男子静静坐在酒桌旁,目光落在窗边。昏黄的烛光打在他的身上,缁衣上的鎏金暗纹泛起明灭的光。

他始终抬眸看着窗边,仿佛能透过窗纸看见窗外的雨色。沉静的夜色潜进他的眼底,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映出一抹落寞的孤寂。

云棠在暗处悄悄看着他,直到后来不小心倚着栏杆睡过去,他都未曾动过。

次日清晨,云棠被楼梯转角小窗透进的朝阳晃醒。幸而陈武和花月尚未起,云棠匆忙从楼梯上起身,准备上楼换件衣裳,转身间,却发现昨夜那名黑衣男子依旧坐在酒桌前。

许是听见云棠的脚步声,男子抬眸看向她:「云老闆醒了。」

云棠一愣。

他不会在那坐了一晚上吧?

那她偷偷看他,不会被发现了吧?

正不知所措,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雨水打破尴尬。坐在窗边的男子抬起头,一伸手,又一滴雨水落在他的指尖。

昨夜的雨早停了,是昨日积在房顶的雨水渗了进来。他捻开指尖的雨水,转头看向云棠,朝上方一指:「云老闆,屋顶好像漏雨了。」

云棠走下去看,门边的屋顶果然破开一道缝隙,积水正一滴滴地渗进来。

花月和陈武二人也起了,见他们下来,云棠索性脸皮一厚,道:「真是不巧,酒馆的房顶漏雨了,能麻烦您二位待会儿帮我修修吗?」

她打算藉此支开陈武二人,好继续研究货箱。

陈武二人有求于她,自然不会拒绝。用过早饭,二人便一同出门去寻找木材。昨夜到访的黑衣男子也被云棠一起打发走了。酒馆内又只剩下云棠一人,她抓紧时间又去货箱前研究起来。

这回她长了记性,特意从槐伯那借来几条槐枝。槐枝上有槐伯的法力,云棠猜想或许可以破开花月设下的法阵。可她上前开锁,槐枝在货箱上扫过,货箱却依旧没有反应。

云棠又试了几次,但槐伯的法力只能勉强让货箱再一次露出暗紫色的烟雾,至于到底是什么散发出的紫烟,云棠依旧没办法确定。

她愁得长嘆一声,决定趁陈武二人还没回来,赶紧出去找槐伯想其他办法。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我来吧!」

云棠惊了一跳,忙转身,只见那名黑衣男子站在她的身后,神色平静,毫无不速之客的自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云棠下意识看向窗外,槐伯正笑呵呵地同一只小黄鹂说笑,显然又没发现他。

男子没答云棠的话,默默越过云棠,走到货箱前。修长的手指在货箱前拂过,一道淡淡的青光将所有货箱缓缓笼罩。

他陡然抬手,反手一压,封锁货箱的粉色符纹一瞬散开,刺鼻的香气立刻沖了出来。

云棠忙捂住口鼻,回过神时,货箱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一枚巴掌大的红漆木盒飘在半空中。

男子微一摆手,青光载着红漆木盒缓缓飘到云棠的面前。

云棠不免惊讶。

她一度以为男子来此是因为觊觎这些货物,破开花月的法阵也是为了拿走里面的东西。但眼下他却将木盒送到自己面前,云棠难以相信地眨眨眼:「给我?」

「你不要?」

云棠摇头:「不是,我以为你要的。」

她接过红漆木盒,不解道:「既然你不要,为什么还要破开花月的法阵?」

「因为,你打不开。」

云棠:「......」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单看他起手那几下,就能看出他的修为不浅,云棠很好奇他是哪方高人。

他淡淡道:「连珩。」

崑山珩玉,君子留名。

云棠笑了笑,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的确很配他。

「你知道我的法力失灵了?」

云棠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坦诚相见对她更有利。

连珩淡淡应了一声:「不难看出来。」

倒不谦虚。

云棠一面腹诽,一面研究起手里的红漆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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