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尘的突然转变,让分舵的人有些不适应。昨天还活的像个鬼一样,今天突然就阳光灿烂了。
近来江湖上有什么动作吗?大堂中,许轻尘站的笔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熊三回答:有,洛阳闲人堂被夜羽小筑进攻,双方死伤惨重。从结果来看,是闲人堂更胜一筹,夜羽小筑已经退出洛阳了。
许轻尘点点头,又问:门主那边没来消息吗?
熊三回答:没有。
话刚说完,一个小或者拿着一个小竹筒跑了进来,大声说:舵主!门里来信了!
许轻尘接过竹筒,取出一张纸。他将纸打开,细细阅读,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坚毅。
诸位,收拾家当,咱们要离开了。
离开?!熊三大为不解,咱们才刚站住脚啊!
许轻尘慢慢将纸条撕碎,随手丢入火盆中,说道:是门主的意思,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撤出庐州就好。
熊三问:门主这是啥意思啊?折腾咱们吗?
许轻尘笑着摇摇头:不是,听安排就好。
散了会,许轻尘找到绫含。
轻尘哥,什么事啊?
绫含,你现在收拾行李,回天拳门,或者去扬州找你师兄。
绫含愣了半天,问:赶我走?
不是,许轻尘摇着头说,接下来的事有些危险,你不要跟着掺和了。
那怎么行!绫含有些着急,你不能有事就赶我走啊!
许轻尘耐心解释:不是赶你走,说着,压低了声音,接下来会对夜羽小筑出手,慢慢撤出庐州,给他们营造一种在庐州站不住脚的假象,实际上是集结人马,对周边夜羽小筑的据点施行突袭。很危险的,你要是受了什么伤,我可没法跟大哥交代。
绫含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不要回去。
许轻尘继续耐着性子说:你听话,等事情结束了,你还可以过来。
万一你出事了呢?绫含说,再说了,我也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我可比你有江湖经验。
这不是经验不经验的事。
我知道你怕我出事,绫含说,认识这么长时间,遇到事我走了,师兄会骂我的。
没事,你就说是我赶你走的。
我说了我不走!绫含急了,再说了,乔老门主早就想吸收我进荆棘门了,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会跑去荆棘门求入伙的。
看绫含态度坚定,许轻尘头痛不已,只好说:好吧,你想留在我身边也行,但是咱们得约法三章。
听到许轻尘不赶她走,绫含明显高兴了起来:你说。
第一,必须得听我吩咐。
恩,除了你,谁说话都不好使。
好,第二,如果有危险,你要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恩,放心,我不乱跑的。
就这样吧,你也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先出发。
第三呢?
约法三章就是个词,没必要非得是三条。
荆棘门开始撤出庐州,这让陈子决有些意外。他站在庐州最大的酒楼上,遥望着荆棘门方向,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陈先生?桌子对面的人看陈子决失神,便提醒了一句。
陈子决笑着回过头,说:抱歉,刚才在想事情。您刚才的条件再提一下,我没听清楚。
夜羽小筑就
只有这点实力了,而且买卖也不光彩。良禽择木而栖,陈先生只要能投到我家主人麾下,条件随先生开。
陈子决喝了一口茶,说:在下这点儿能耐实在是拿不出手,竟然引得各方势力争抢,太看得起我了。
如果不是先生你,夜羽小筑撑不了这几年。这几个月,光首领就死了好几个,颓势已现,无力挽回了。
陈子决说:我还想试一试,说不定能起死回生呢。
不急,那人淡淡地说着,随手将一个木盒放在了桌子上,这点意思,还请先生收下。
陈子决轻轻敲了敲木盒,笑着问:是不是太贵重了?
那人抱拳说道:还请先生斟酌,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不便叨扰,告辞。
那人匆匆下楼,陈子决食指轻轻点着木盒,若有所思。这时候,一直坐在陈子决身后的人说道:咱们夜羽小筑真的这么不堪?
陈子决叹息一声说道:哎,二公子说的没错,小筑现在大不如前。十九年前能兵分三路对抗上官家、李家、长风楼,现如今,纠结精锐,还对付不了一个闲人堂……公子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杀手的勾当,没人瞧得上。当年之所以让小筑壮大,无非是长风楼实力过于强大,需要有人制衡。三家也是。现如今,江湖上大门派没什么实力,江湖还算太平,夜羽小筑也养不起那么多杀手。但是长风楼不同,当年看似被围剿,实际上没有伤筋动骨。十九年下来,倒是他们实力保存的最为完整。
照您这么说,咱们干脆认输算了。
令尊不是个喜欢输的人,而且,长风楼不打算和解。
死局喽?
倒也不能算死局,一步一步来吧。
身后的人似乎不死心,又问:请来一弓门也没多大作用?
大势,不是几十个人就能决定的。公子还不明白吗?你请来的一弓门,最多填补一下小筑的空缺,真遇到了事,难堪大用,不与咱们一条心。再者说,当年对付他们,是整个江湖默许的。这次围攻闲人堂,无人应允,而且小筑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很多人失望了,接下来,该缩着脑袋做人喽。
身后人沉默良久,陈子决的话对他打击很大。
他又说:不拆开盒子看看里面的东西?
陈子决并未拆开盒子,但似乎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
一方古砚罢了……奇了怪了,怎么都觉得我喜欢读书?读书有什么意思?死气沉沉的。
那先生认为什么有意思?
陈子决站起来走到栏杆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天际和远处连绵的群山,回答: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英雄杀英雄,最有意思了。
之前,李凤瑶枯坐扬州外的这座石室中长达五年之久。
那五年,她每天都在等,等着那个女孩儿长大的一天。
若说她不爱自己的女儿,那是假的,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怎么能不爱。只不过心中仇恨太盛,盖过了所有亲情。
她本以为,女儿出谷后会在江湖上掀起波澜,让那些藏在幕后的人不得不露出马脚。但她失算了,整个江湖依然死气沉沉,出面的只有夜羽小筑。苦等十八年,只得到这么个结果,让她很不开心。
她前些日子又回到了这间石室,再一次在那张石床上枯坐。
她不年轻了,没有几个十八年可以等了,而且,幕后的人,说不定年纪更大。在她报酬前,如果那个人老死了,这对她而言,就是莫大的屈辱。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缓缓走到她身边,小声
问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凤瑶没有回答,而是问: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他说什么?
他说江湖事与他无关。
那半张图呢?还是不肯交出来?
不肯。
他的徒弟呢?
妇人摇摇头:也不肯说。
算了,有他没他一个样。
小姐,妇人又说,二小姐……前些日子出现了。
听到二小姐三个字,李凤瑶的身子僵住了,半晌,她问:她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
她出来做什么?
朝岚谷的翡翠姑娘中毒,她帮忙解了毒。
中毒?这句话让李凤瑶很意外,人怎么样了?
人没事。
李凤瑶又沉默了半天,突然恶狠狠地说:莫长风,你究竟要做什么?!
后面的话已然失去了淡定,有些声嘶力竭。妇人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顺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好在她只是对着虚空发问,并不会迁怒他人。
发过火的李凤瑶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没波澜,就去掀点儿波澜,让他们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