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紧往章家爷爷家跑去。
进屋之后,就见小孙子难受地靠在床上,声音非常嘶哑。
孩子奶奶急的直掉眼泪。
小孩烦躁地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脸难受痛苦的模样,根本不让奶奶抱着他,不停地挥舞手臂,不是扯自己的衣服,就是难受地推开他奶奶。
高源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小孩的鼻翼快速扇动着,两只肩膀不停抬高,胸部也因为艰难呼吸而高高隆起。
“胸高,肩息。”高源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孩子奶奶见李胜利来了,便愤怒地指着他:“就是他,本来我孙子就只有一点小咳嗽,就是吃了他的药才突然变成这样的。”
李胜利顿时手足无措。
孩子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骂:“平时大家都说联合诊所里面,就你这个年轻大夫水平差,都不愿意找你治。我是寻思着,你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咳嗽都不会治啊,谁知道你不仅治不好,还把人给弄成这样了。”
“哎哟喂,我可怜的小狗儿,我们家就剩这一根独苗了。”孩子奶奶拍着大腿哭嚷起来。
李胜利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高源则是靠近了孩子,正想看看孩子的舌象,还不等他动手,孩子就突然侧过身子,呕出来一大口痰液。
孩子奶奶心疼地给孙子擦了擦:“都一天了,就一直吐痰水,这要把身体吐干净啊!我家小狗儿才就这么点大,哪里受得了这样吐啊。”
章家老爷爷也指着李胜利,激动地问:“你到底开了什么药?怎么吃了之后变成这样了?”
高源也看向了李胜利。
“我……”李胜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我是看他咳嗽,所以开了旋覆代赭汤。”
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没文化,不知道这个药,孩子爷爷问:“这药是不是有问题啊?”
高源微微皱眉,询问:“你们孙子为什么会咳嗽?”
孩子奶奶抹着眼泪,骂老头:“要怪就怪这个不干人事的老头子,好好在家呆着不行吗?收工之后,闲的没事干,非要带着小狗去摸鱼。”
“那河水多凉,太阳也下山了,被风一吹,冷水一浸,就咳嗽了,也有点痰,但没现在这么厉害呀。现在都一整天了,孩子一滴尿都尿不出来,把我给吓坏了。”
孩子爷爷跟犯错的孩子似的,搓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角:“小狗儿馋了嘛,家里一点荤油都没有,我只能去抓点小鱼。”
高源一听,就明白大半了,他又问:“那你们之前有给孩子吃过什么药吗?”
孩子奶奶说:“没有,孩子一咳嗽,我们就赶紧抱着孩子去联合诊所了。要不是只有他一个大夫在,我们说啥也不能找他。”
李胜利难堪之极。
高源点了点头,又上前诊断了孩子的脉象。
孩子爷爷问:“高源,听说你也会治病了?杨家爷爷的病就是你给治好的?”
“嗯。”高源应了一声。
孩子爷爷说:“那……那你一定得给我家小狗儿好好看看。”
高源点点头,认真诊脉。
右脉伏。寒邪内闭,伏阴在里。
左脉弦细。痰饮内停。
高源站起了身。
孩子爷爷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高源说:“喘症。”
孩子爷爷问:“啥是喘症?”
高源通俗地解释:“就是咱们肺这一快啊,产生了很多痰,把肺给堵住了,所以呼吸困难,也会不停吐出很多痰来。”
高源在心里想了一下,放在西医的角度上来说,这就是肺炎重症了。
孩子爷爷又问:“那他为啥不尿尿,这都一天了,我们都急死了。”
高源说:“肺是调通水道的,肺闭住了,就尿不出来了。哦,就跟杨家爷爷当时的情况一样,把小狗儿的肺治好了,大小便也就正常了。”
听闻之后,孩子爷爷惊喜地问:“那你能把杨家爷爷治好了,是不是也能把我家小狗儿治好啊,你给杨家爷爷用的是什么药啊?”
高源道:“情况不一样的,不能用一样的药。不过现在小狗儿的情况有点紧急,需要马上用药。”
“我……我……”孩子爷爷紧张起来。
高源指着李胜利,说:“你等下去乡里抓药,要快去快回。”
“好!我跑着去!”心中愧疚的李胜利,马上大声答应了下来。
孩子爷爷奶奶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两人互相看看,也不再继续责怪李胜利了。
李胜利悄悄松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高源。
高源拿出纸笔,却又抬头看着李胜利,有些欲言又止。
“怎……怎么了?”李胜利突然紧张起来。
高源在纸上写上小青龙汤的方子:“等你回来再说吧。”
两人刚出门,转个弯,又被人堵住了。
是魏叔。
“哎,高源,高源!”魏叔突然激动起来,抓住了高源的手,就要拽他。
“怎么了?”高源询问。
魏叔急叫道:“你给我媳妇带的什么药?吃了你的药,人突然就不好了。”
李胜利愕然地看向高源,怎么高源也来了这一出。
魏叔一把抓住了高源的手腕:“你可别跑啊,你得说清楚!”
高源神色却非常镇定,说:“胜利,你跟着一起来,等下应该还要多拿一服药。”
魏叔也被高源这镇定的模样弄得一愣。
“愣着干嘛,快走啊!”高源还催上他了。
几人往魏叔家赶去,这边的动静也惹来村里人的注意,大家又跟去魏叔家看热闹了,毕竟高源现在是全村的舆论焦点。
很快,他们就到了魏叔家。
村里人挤过来看。
高源看向躺在床上昏睡的魏家婶婶,他问:“用完药怎么样了?”
魏叔急道:“你还说呢,吃了你拿的药之后,人突然就昏睡过去了,叫都叫不醒。我还以为睡一觉就好了,谁知道后来又突然吐了起来,吐了好多清水。”
“吐完又昏睡过去了,我本来也想睡一下,谁知道后半夜我媳妇又开始拉了。拉肚子也就算了,可她拉的全是红色的东西,跟血一样,多吓人啊。所以天一亮,我就来找你了,你到底给的是什么药啊?”
李胜利也看向了高源。
高源来到床上,给魏家婶婶诊断起来。
而门口已经炸窝。
“拉血了?这么吓人吗?”
“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
“不能吧,没听说两家人有仇啊。”
“那谁知道呢,高源不是个坏人嘛,说不定是奉命来搞破坏的。”
……
听到村人的嚼舌头,魏叔脸色一阵阵惨白,他惊恐地指着高源:“你你你你……”
“不会吧。”李胜利下意识说出了这几个字,可随即他又捂了捂嘴。
高源回头看他,说:“你没发现你媳妇已经退烧了?”
“啊?”魏叔一愣,也赶紧走过来摸了摸媳妇额头,确实不烫了:“可是她为什么会上吐下泻啊?”
高源说:“她是吃坏肚子,才病那么严重。上吐下泻,是为了去掉身体里面的积滞,是好事。”
魏叔疑惑又问:“那咋拉出来的东西,是血红的。”
高源道:“这是热利,表解而里未和。吃了一剂药,只好了一部分,还没完全好。难不成你想指望我,一副药就能彻底把她治好?”
魏叔一噎。
门口的人也安静下来了。
魏叔急着问:“那人怎么也不清醒了,叫都叫不清醒啊,看着太吓人了。你……你不是在骗我吧?”
高源看了看魏家婶婶,说:“烧都退了,情况也稳定很多了,应该快要醒了吧。”
他话音刚落下,就见魏家婶婶嘤咛一声,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你醒了?”魏叔紧张地小跑过去,搀起了魏家婶婶:“怎么样了,好点没?”
魏家婶婶长长吐出来一口气,说:“睡了一觉,比昨天舒服多了。就是还有点想吐,肚子也还不舒服。哎,家里咋这么多人?”
众人皆愕然看向高源。
“我……”魏叔的脸红了个通透。
“你们这群丧良心的白眼狼啊!”杨家爷爷急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见魏叔在里面,气的拿拐杖打他,一边打一边骂。
魏叔红着脸,愣是没敢躲。
村民又赶紧去拦。
杨家爷爷又四下挥舞,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李胜利看傻眼了。
高源则神色平静地鸡飞狗跳中写着方子:“治以白头翁汤合并黄芩加半夏生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