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说的这些我可以全当没听到。我只要你与我一道回阳川。”褚娇素手伸进袖中,把信件撕得粉碎。至于身后那些小厮丫鬟,一副哑药灌下去就是了。
与褚谨多年相处的感情不是假的,就算他与自己真的没有亲缘关系,可他自小对自己的照拂是真的。父亲离世,他撑起褚家门楣也是做不得假的。
从小到大,她都为自己有个这般好的阿兄骄傲,没少在自己闺中密友面前夸赞他。
“回不去了。”原谨望着二妹妹发簪上的猫眼石轻叹,“我离家时,祖母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舍弃褚媚,继承褚家。二是,嫁走褚媚,继承褚家。两个选择我都不想选。”
褚媚忽然忆起两人准备离家的那个深夜,他来她流云院时额角有着掩饰过的血痕,想必祖母是气得发狠所以动手罚了这个乖孙。
褚家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昏了头,那个女子还是他名义上的嫡妹褚家实际上的孽种,祖母怕是真真气病了。
“褚媚本就该嫁人。褚家本就该你继承才是。”
原谨瞧褚娇的眼中多了两分温情,他教养长大的妹妹,心到底还是偏向他的。
“原我只想褚媚平安康健,长命百岁。所以,我愿意成全她嫁与卫致。但你也见到了,卫致不足以保护她。娇娇,如果你真的喜爱过别人,你就会明白,有种爱,你希望只能自己给予。”
“阿兄,祖母病了,且病得很严重。她只想你回去见见她。”褚娇叹了口气,“你今日说的这些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依旧是我的好兄长。”她又望向倚在原谨身上的褚媚,冷下眉道:“褚媚也仍是我的好妹妹。”
春夏之交,天气变幻莫测。大雨猝不及防落下,狂风刮得檐下的灯笼四处飘摇。原谨望向门口聚起的小水洼,轻声道:“娇娇,若你愿意可以留在这里,喝我与褚媚的喜酒。若你不愿,我会派人送你回到阳川。褚家的生意,我会全权派人教导你,直到你完全学会。褚家,原就该你继承。”
“阿兄,你不要发疯了。褚家劳什子的生意,我也不想接手。”褚娇半个身子被雨水打湿,她浑然不觉地站在雨幕下,死死盯住青年,大声喊道,“褚媚有什么好的!她都不是处子了!她不配!”
自褚媚离开阳川,阳川的大街小巷便传遍了她在卫家发生的事,且传得绘声绘色的,仿佛有人在当场旁观。褚娇初次听到时,气得要打路人的嘴巴,还是被管家给拦了下来。
褚媚看向连绵不绝的雨幕,心中哀凉一片。
阳川,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我从前只觉人生如暂居天地间的蚍蜉,生而虚幻短暂,而情欲污浊,不得乐趣。直至我发现与褚媚在一处,即使虚度光阴,也极好。我希望褚媚命途中的所有事皆与我紧密相连,生时盼能时时伴在她身旁,死后尸骨并棺同化尘泥护花。”原谨伸手入雨幕,任由冰冷雨水打在他手掌心,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因此,我爱重褚媚,并非与她容貌、贞洁、身份相关。即使褚媚貌丑,是寡妇、石女,我依然心慕于她。”
“那她呢?她心悦你么?”褚娇横眉看向如旁观者一般的嫡妹,眼中是仇视的光芒。
原谨凝着目光望向远处山黛,顺着雨打声回应她:“她总有一日会心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