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的成衣店里卖的衣服款式都是老式的,但因为经营时间长信誉好价格公道,依然深受喜欢。
然而,当原谨从黄家出走重开新店后,局面被打破。
原谨新开的成衣店,款式都是最新颖的,料子都是最上乘的,价格更比黄家店里要得低。
最最重要的是,店里还推出了最贴心的购买活动:每一位进店的女顾客,都可让店里女裁缝为其量身制造最新最舒适的西洋内衣。
原记成衣,迅速风靡全镇。
与此同时,黄记成衣店铺的生意则一落千丈。
儿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黄夫人只能自己振作起来。
今日,她一连走了三个铺面,店里的生意都很惨淡,心捏得越来越紧。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日会把店都亏掉。
她忧心忡忡回到府中,下人立刻来报说大少爷偷抽鸦片烟晕死了过去。
“不是把他的烟膏都没收了么!”黄夫人气得拍桌,走时太急袖口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杯掀倒在地上。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府里的丫鬟小厮个个低眉顺眼,唯恐触怒了她老人家。
以往的时候,府里原管家管着账,大少爷偷偷挪点账上的钱,原管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他补上了。
现在呢,原管家走了,家里的账是夫人在管,大少爷明目张胆拿钱不说,还威胁他们这些下人不准告状。
说白了,夫人就大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偌大家业以后也是要传给他的。
他们当下人的,哪敢多嘴呢。
“逆子!逆子!”黄夫人步履不停,胸腔气得隐隐发痛。
她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决定没错,儿子是个不中用的,把原谨留在府中管事是最好的安排。
可惜,她算盘虽打得好,架不住天意。
偏偏让原谨在那个时候赶了回来。
也是她当时太心善了些,若当日直接给雨杉和自己傻儿子灌下两杯药酒,一切危机都迎刃而解。
如今,她已得罪了原谨和雨杉,儿子又是这个德行,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决不能做败掉黄家家底的罪人!
黄晖刚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火辣辣的耳光便朝他脸庞扇了过来。
“娘。”他痛得捂住脸,无助而又懵懂地哀求,“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以为自己把账上的钱挪走的事被她给查出来了。
“你还敢有下次?”黄夫人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连原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黄晖自小被她溺爱,现下被她批评责打心中也起了火气,“比不上就比不上!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把他当你亲生儿子!那你现在去求他回来啊。”
“你……”她抬手指着自己儿子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埋头在矮榻上痛哭。
她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他!他这个蠢货到如今还不明白她为娘的一分苦心。
黄晖见她哭得伤心,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挪着步子过去哄她:
“娘,以后我会好好经营我们家的生意的。你相信我,你儿子不比任何人差。”
黄夫人重重闭了闭眼睛,恢复了情绪,坚决道:“家里的生意我绝不会交到你手上。”
他连大烟都戒不掉,她怎么敢相信他能改过自新。
与其让这个家败在他的手里,不如让她去与原谨和雨杉赔罪。
或许黄家的生意还能有一线转机。
黄晖气得攥拳,牙齿咬得发响。
她老说他不成器,说他扶不上墙。可他为什么会这样,她从来不反思。
他如今的不成器完全都是她给放纵的!
他是黄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家里的生意他是管定了!
后来,黄夫人无数次后悔今日对儿子的苛责,只可惜后悔是世间上最无用的感情。
是夜,原谨和雨杉如约而至。
恢弘大酒楼,不负它的名气,从里到外的装潢布置都是一等一的大气。
黄夫人见着相携而来的两人,眼中既痛又悔。
多好的一段姻缘啊,她若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何至于做这种蠢事。
原谨待她如亲娘般孝顺,雨杉又是算账的一把好手,两个孩子都是她自小收养在府里的,她施些恩惠就能留住。
她真是昏了头。
雨杉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老板娘,不再是黄府里伺候夫人的畏畏缩缩的小丫鬟。所以,此时她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以前的东家。
也不过半月没见,黄夫人鬓间突生了这么多的白发,面上的皱纹也添了许多,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想来,她这段时间的日子不太好过。
当雨杉看过来的时候,原谨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回应。
黄夫人外貌的改变的确挺大,他有一点点的意外,但他不会同情。
人性如此。当你弱小时,她人轻贱于你而不顾后果;当你有资格与她人抗衡时,她人垂怜示弱以求与你谈条件。
“以往的事,是我做得不对。”黄夫人开口便觉口中发涩,半耷拉着眉眼,示弱性地用眼缝里的光去瞧原谨,“我不奢求你们原谅。可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回到黄府。”
雨杉是早就不信她了的。任凭她把天说破,雨杉也只当她在说笑话。
原谨掀起眼皮看她,不冷不热道:“我们夫妻二人正努力挣钱偿还黄府。还请黄夫人耐心等到约定之日。”言下之意便是拒绝。
黄夫人急得口中生疮,伸手就要逮原谨的袖子,被他避开了。
“谨儿,我把你当儿子一样教养,之前说的都是气话。我愿意在众人面前斟茶倒水为你”,黄夫人目光从他身旁的女子脸上滑过,咬了咬牙,“为雨杉赔罪。只要你们愿意回府。”
“府里的账还是你来管。生意也是你来照顾。你继续当府里的大管家。”她自认为退让的足够多了。
雨杉那一点点的意动,在听到原谨轻笑声后立刻烟消云散。
“覆水难收。不必了。约定的钱我们会还上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原谨拉着雨杉的手往外走。
卖鸦片烟的周老二欠他一个人情,黄晖每次在黑市上购买鸦片烟,周老二都会派人来知会他。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的是黄府账上的资金快被黄晖挪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