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停在半空,笑吟吟地望着飞驰而来的两位当世真仙。
到了真仙境界,虽不能说举动整个天地,随意将其聚合击破,与天地的挈合度却非超品以下可比,恍然已经到达了更高层次的生命维度。
正所谓‘蝼蚁不知有人,人不知有神’,真仙契合天地,若不是有意被人发现,就算近在咫尺,超品以下也很难察觉。
峨眉凝碧崖就在下方不远,此刻正杀得如火如荼,却无人发觉峨眉青城的两位真仙老祖已经驾临。
包正虽不是标准意义上的真仙,法力却尤在两位真仙之上,加上还有法家规避神通,此时‘秘密’来见两位真仙,倒也不虑被人发觉。
轻轻一拱手,笑眯眯地道:“汴京一别,任道友风尘更胜往昔,可喜可贺啊?但不知今日前来又是何意,难道是要包庇徒子徒孙,抗衡天兵不成?”
“包正,你!”
任寿看了眼下方杀成一团的峨眉,冷笑一声:“果然要灭绝我峨眉道统,包文直,人曹大人,你是否太过歹毒了!”
“呵呵,峨眉勾结复妖社,偷取百姓地力以资仙景桃源,等同是帮助复妖社颠覆人道!
你的爱徒齐漱溟可好的紧啊?一面对大艮称臣,一面暗中勾结妖族,日后无论是人道继续,还是妖庭重立,皆不损你峨眉利益,如此首尾两端,堪称‘人·奸!’”
包正冷笑着看了看任寿,一指站在任寿身旁的极乐童子李静虚道:“这次天兵降临,要灭的又何止是你峨眉一家?青城早已合派授首!
你看李道友可有半句怨言?这才叫真仙风范呢......”
李静虚尴尬一笑:“包道友,你不必说得如此直接吧?李某虽知天时,却也是要些面子的。
哎呀算了算了......我辈真仙眼中从来只有永生大道,些许徒子徒孙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包道友既说他们触犯国法合该就戮,想必也是证据确凿,何苦伤了我等情份?”
任寿怒道:“这叫什么话!
若非看在日后还有千年相交,那日老夫岂会半途而废,任凭姓包的斩杀我门下弟子?
如今他却变本加厉,要屠尽我峨眉一脉,李静虚你愿意做缩头乌龟尽管去做,任某却是不甘!
包正,本座也不为己甚,漱溟他们有错,本座会令他等向朝廷请罪,赵官家如何处罚都可,却是请保留下我峨眉一脉如何?
你我同为真仙,日后千年万年,低头不见抬头见,道友可否给我这个面子?”
真仙就有掐算前知的手段,纵然有五云老祖凭仗法力高强蒙蔽天机,任寿又怎会不知峨眉派所行龌龊?
只不过到了他这般修为,眼中从来只有利益,哪里还会顾及什么人族的利益?
人道皇庭如何,妖庭又如何?无论是哪一家坐了天下,都不会影响他这位当代真仙的超然身份,更不会影响峨眉光大。
而且若是复妖社得手,夏洲重立妖庭,到时不知多少人族都要托庇于各大仙宗,成为仙宗的变相奴仆,反倒可能是光大道门仙宗的最好机会!
上三洲之一的佛洲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先是妖魔横行祸乱人族,后才有‘佛祖’横空出世,一时人族无不供养拜服,甘心为佛门奴仆,佛门则趁机收集众生愿力,光大佛宗。
最后整个大洲再无皇权,万事皆以佛祖为尊,从此改称佛洲,为上三洲之一,更设立伽蓝山阻隔与大陆的通路,除非虔诚的佛门弟子,否则根本过不得伽蓝山!
而当年那些曾经肆虐佛洲的大妖,什么吃人的孔雀被封佛母的,什么动辄吞食一国人族的金翅恶鹏却成了佛祖娘舅的,当真是杀人放火坐佛堂,老实本分为猪狗。
传说佛洲佛祖也因此借一洲元气半只脚迈入了超品之上,睥睨各州超品!
虽然传说还需证实,未必就不是自己未来之路,如今有徒子徒孙们替他去尝试,正是何乐不为?
也正是怀了这个想法,任寿对齐漱溟夫妻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等于变相鼓励,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包正这一环,哪能想到包正同为真仙,竟然一点情份也不留,出手就要灭绝峨眉道统?
“我这个师兄啊,你当姓包的会如此好说话吗?那也不是当代人曹包黑子了。”
李静虚看了眼任寿,暗暗摇头。
姥姥的!我的青城早都被灭了,我说啥了?
你峨眉凭啥就该保留?人家包道友凭啥就该给你面子,想什么呢你?
可他却曾与包正打赌,若是为赌局考虑,还是非常希望峨眉能够保全的。
一时间心情矛盾,却是不好表态。
包正哈哈一笑,轻轻瞥了任寿一眼:“任道友,你恐怕是高估了自己的面子。
若是包某不给,你又能如何?”
“包黑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任寿瞪眼望着包正,几次忍不住想要出手,忽然想起那日在汴京吃亏的一幕,最终只得强行按捺住心中怒火。
“也罢!
包道友,虽然峨眉有错,却错在漱溟这个不合格的掌教,余者何辜?
所谓首恶必办,胁丛不究,峨眉可将齐漱溟夫妻献出,任凭朝廷处置,还请道友放过我峨眉一脉如何?”
这次征讨峨眉的大军元帅明明是童贯童成功,可在任寿眼中童贯算是个什么东西?简直蝼蚁一般!
峨眉命运如何,自然是包正一言可决,只要这位包监军点头,就是赵官家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见包正微微犹豫,任寿一咬牙道:“道友多半是转世而来,或不知那五云老祖的厉害。
此妖得道于太乙古妖,万年修炼,却足足有五万四千年法力修为,先前隐秘不出,多半是闭关突破。
如今道友坏了他多年筹划,爆怒之下多半要大行报复,以道友一人之力绝非是其敌手!
大艮虽有两位武圣皇帝,但据我所知,赵氏兄弟彼此圣道冲突、相互牵制,难竟全力,指望他两个出手,怕是要等大艮有灭国危机罢?
若是道友肯放过峨眉一脉,任某和李师弟愿助道友一臂之力,帮你抗衡那五云老祖一次如何?”
“师兄,你没事拉上我做什么?”
李静虚闻言大是不满,心说青城都完了,你和包黑子讨价还价关我屁事?五云老祖那个死孩子精非妖非人,行事乖僻恶毒,惹上他简直就是天大的麻烦,你这不是坑我吗你?
任寿瞪他一眼道:“峨眉青城素来同气连枝,难道你要袖手不理?”
“呵呵,青城被灭的时候怎不见你这样说?”
“废话,你这个做青城祖师的都不理会,怎能怪得任某?”
“师兄,我发现你就是个娘们儿,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道理......”
“行了,两位能不能不吵了?堂堂真仙也不怕丢人!”
包正听得头大,干脆一口拒绝:“本座正要见识下五云老祖的手段,怕他何来?峨眉既为反叛,就该合派屠戮,这件事没得商量!”
“道友,莫要逼迫任某铤而走险!”
任寿长眉一扬,周身剑气迸发,如同一只愤怒的豪猪。
“峨眉全派上下必当受死,这件事无可改变,不过看在任道友面上,峨眉三代弟子以下,倒是可以有一线生机。”
包正看了任寿一眼:“你助我对付那五云老妖,本座可网开一面,只诛杀峨眉三代弟子的肉身,放过他等神魂,令其自去阴司论及生前功过,日后究竟是转世为人还是为猪为狗,但看各人造化。
这是本座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若是任道友还有不满,尽可动手,本座早就手痒了。”
“你!”
任寿面色涨红,瞪眼看了包正半天,终究还是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出手撕破脸面,咬牙道:“大军乱战中,你如何能保峨眉三代弟子神魂不灭?”
“呵呵,任道友怕是忘记了本座乃是当代人曹?”
包正微笑一笑,脸色瞬间转黑,眉心现出一轮皎月,轻轻跺脚道:“有请益州城隍,诸葛孔明来见!”
空中顿时泛出一片涟漪,益州城隍诸葛孔明并座下四大判官,各司主事、勾魂使者,足足几百条香火缭绕的身影出现。
大艮讨伐峨眉,当地阴司也是调集了大量人手,毕竟峨眉派都是修炼有成的修士,肉身被灭后万一神魂不灭就难免要搅乱阴司,因此益州阴司也是如临大敌。
众鬼神本来藏身阴阳两界的缝隙中,此刻被包正管辖神通硬生生拘出来,都是心中微惊,齐声道:“益州阴司所属,见过人曹大人!”
长眉真人任寿和极乐童子李静虚都是一惊。
他们两个虽为真仙,出入阴司只是等闲,可若是身死道灭,一样要小心谨慎,还要凭借各种护身法器才能安全渡过三途河转世重生。
更别说像包正这样,随意呼唤阴司中人犹如召唤奴仆一般,怕是那上三洲的佛祖、道祖、妖祖,也难有如此手段吧?
包正淡淡一笑:“各位鬼神不必多礼,本座有意拜托各位,此战若遇峨眉三代弟子身死,请即行接入阴间,而后可论功过得失,行奖善罚恶之责,或助以阴司渡船、或任其自行轮回、或行阴司刑罚!”
说完又看了一眼长眉真人任寿,悠悠地道:“若遇有人干涉阴司行事,只管来保本座,本座监察阴阳两界,自当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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