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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陈世美这个薄情的小白脸可不是什么过瘾的事情,包正也认为这与自己的人设完全不符,可这是没办法的事。
照日夫人可不比长眉真人和极乐童子这种‘新嫩’,那是法力不知累积了几万年的老鬼,而且天生就是至阴之体,并非阳人死后为鬼,是天造地设的天鬼!
似这类老鬼,不知有多少压箱底的手段,本身实力更是高深莫测,就算是包正也没有完全把握将其斩杀。正如柳常所言,哪怕只是让她逃走了一丝残魂,也是后患无穷。
面对如此大敌,如何谨慎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柳常这根老油条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便谢绝了照日夫人的邀请,跑得比兔子都快。
“这位柳府君,看来是把人家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呢......”
照日夫人抿唇一笑。
“可见夫人是如何的强势,就连汴京城隍也要畏惧三分。小生能得夫人相救,实为幸运。”
照日夫人一直在观察包正,包正也在暗暗观察这个老对手,以他的神通法力,竟然一眼看不破对方实力!
能让他无法看破的,可见是老鬼真身。
包正心中暗暗思量:还记得上次对战女鬼寒月时,为救唯一弟子,这照日夫人也只不过是分身前来,本尊却是闭关不出;
似这类几万年修行的鬼仙不闭关则已,一旦闭关少说也要几十上百年,如今她匆忙出关,可见决心已下,是一意要颠倒阴阳了?
“这样的客套话状元公就不必说了,本夫人与你并非初识,上次贡院考场一见,就知你乃天生阴骨的四阴奇人,能有今日的聪慧才气,也是与鬼魅相关。”
照日夫人美目眨都不眨地望着包正,仿佛是看到了宝藏一般:“状元公这样的奇人,大艮朝不稀罕,本夫人却是稀罕的紧呢。
那秦香莲却是糊涂,怎不知‘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不知以大局为重。
四阴奇人百年千年才能出得几个?一旦出世,甚至影响阴阳两界,更合本夫人推行大计,如此人物能与她有一场夫妻情缘便是万幸,她倒想据为己有,竟然告到了那包黑子的面前?
本夫人路见不平,自然是要拔刀相助,只恨汴京有两大武圣坐镇、百年蕴养的皇气又对本夫人十分不利,竟然无法保住状元郎的肉身,说起来令人遗憾。”
‘果然,这照日夫人是见过陈世美的......那六瓣青莲定是她暗中提前布置,估计就是不在刑场发动,早晚也成为她控制陈世美的手段,
只是那贡院考场乃是朝廷重地,就连赵老大和赵老二也在时刻监看,她又是如何进入而不被人发觉的?’
包正含笑望着照日夫人,心中疑惑之下,更添了几分谨慎。
这老鬼手段百出,诡异之处连自己也无法看破,这幽冥仙域又是她的地盘,自己一个不小心只怕斩鬼不成反被鬼害,还需要见机行事、细细谋划才是。
当下道:“夫人言重了,世美能得保留神魂已属万幸,此皆受夫人雨露深恩......”
听到雨露深恩几字,照日夫人咯咯轻笑,美目流波地轻轻瞥了包正一眼:“状元公果然好会说话,本夫人可开心地紧呢。
来来来,状元公且随本夫人来,看看我这幽冥仙域可还好么?”
包正一笑:“夫人的仙域自然是好的,来时就看到仙光隐隐、清音阵阵,哪里像是在阴山背后,小生看这简直就是仙庭。
若能长居于此,就是给世美一个皇帝做,我也未必肯呢。”
照日夫人闻言顿时笑得更甜了,仿佛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拉住包正的手,娇滴滴地道:“我的四阴小郎君,你以为到了本夫人这里,还容得你随意离开吗?
你就是想走,怕是本夫人也舍不得呢。”
......
小郎君?
站立在朝堂上的包正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因为元神那边心传过来的讯息,都没仔细听到朝堂上的诸公议论。
开封府铡了当朝驸马爷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尤其是驸马人头落地后,包正还要动用开封府印信追入阴司,更是令满朝文武哗然。
为了配合元神那边的行动,包正本尊归来后并未提及自己灭杀陈世美魂魄一事,只说自己在阴司并无所获,依城隍柳常之言,陈世美的阴魂早已进了三途河转世重生。
这话就算传入照日夫人耳中,多半也会认为是柳常以托词骗过了包正,不会对面前那个一表人才、说话又十分好听的状元公产生怀疑。
驸马罪犯国法,开封府在证据确凿下将其斩首,这件事就算赵官家心中有些不悦,也是无话可说;
可是包正已经动用了狗头铡,陈世美却生魂未灭,而后更是被阴司鬼神接渡,如此还要穷追不舍一路杀去阴司,可就拨动了一些人心中的那根警惕之弦。
毕竟兔死狐悲,一些心有鬼祟的朝中公贵总感觉陈世美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虽说开封府无权管辖有品级的官员,可是他们多的是有爵无职的亲朋,就连自身也难保日后年龄老迈、吏部官员评定流转时会失去目前的职位,再说难道日后就不告老还乡了?
那时若被包正抓住了短,咔嚓一下切去脑袋不说,连生魂都不放过、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肯给,这还了得?
当下就有刑部侍郎钱南出班奏道:“官家,臣以为,包大人此次斩杀驸马,审断案件并无不当,此有官家正名,绝无争议。
可我大艮素有律法,斩杀人犯时,若已动用斩魂之刀而生魂不灭者,当留一线生机!
陈世美虽是当诛,却生魂不灭,更被阴司鬼神接引而去,包大人就不该动用开封府印信追入阴间。
此行已触及阴阳大防,且杀人追魂,手段过于酷烈,当责!”
站在官家身旁的童成功看了一眼工部侍郎,心中暗道,太子爷啊太子爷,你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现在官家突破失败,身心受损的消息已经暗中传了出去,太子一党和升王一党都在密切关注中。
大艮的太子就是个虚名,只要官家还在,那时随时都可更换的,而且赵冕这个太子爷更是大艮史上唯一不曾兼任开封府尹的太子。
若不是当初升王赵受益和一名宫女‘乱了宫闱’,哪里轮得到他当太子?可是即便如此,官家还是更看重赵受益这个小儿子,将在开封府镀金的机会给了他......
如今听到风声,得知官家武道突破失败,春秋日短,太子一党看来是坐不住了,
现在谁都知道包正和升王交情不浅,早就将他归入了升王一党,这个工部侍郎正是庞太师的门生,抓住包正追入阴司一事大作文章,其实就是要压制包正,从而削弱升王党。
童成功暗暗摇头,没想到就连庞太师也变成了老糊涂,你们只知道包正得宠,却哪里知道就连官家现在也要让他三分呢?
选择包正作为攻击升王党的突破口,等同是找到了一块铁板去踢,这还能有个好儿?
果然,听了钱南所奏,赵恒看看庞太师和太子,若有所思。
“官家,臣亦有本!”
钱南的话音刚落,大艮朝著名的杠子头范仲淹便开了口。
“范爱卿,你又有何事?”
赵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头,心中着实有些无奈。
今日早朝特命三品以上官员到殿,为得本是商议征讨南北妖魔的大事,正如朝中议论的那样,他这次突破一品失败,武道近乎断绝,唯一希望就是在有生之年建立不世功勋,才能借此成为一代雄主,那时再求突破,自然水到渠成。
太祖太宗能突破武道天花板,成为当世武圣,不都是靠着南征北战才成当代雄主,进而推动武道进境的么?
结果还没等自己开口,这些臣子就抓住包正的事情说个没完没了,陈世美是自己的女婿不错,可是杀都杀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包正追入阴司这种‘小事’?
范仲淹冷笑着看了一眼钱南:“官家,臣以为,钱南这是在放屁,而且臭不可闻!”
钱南顿时大怒:“范仲淹,你骂谁!”
“本官骂得就是你这种龌龊小人!”
范仲淹狠狠回击道:“为臣者,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此为官正道也!
包大人身居高位,又得官家宠信,却不惜为了秦香莲一介小小鬼修,斩杀天家驸马,正合吾之道!
想那陈世美,得公主青眼、官家恩沐,不思报答,却欺君罔上、更害其妻,如此薄情小人,就该形神俱灭,天下百姓这才能拍手称快。
所以包大人能有什么错?”
庞太师微微皱眉道:“范大人怕是误解了钱大人之意,钱大人无非是担心包大人手段如此酷烈,会令百姓以为我大艮将会效仿大震末年,抛弃仁政而行酷吏之道,这可是要动摇国本的。”
“呵呵,太师未免是危言耸听了罢?从来为民愿而杀权贵,百姓只有称快,本官看会担心的怕是朝中那些屁股不够干净的公贵罢?莫非太师也在其中?”
范仲淹冷笑连连,又看了金銮殿上的赵恒一眼道:“自官家为此案定命后,坊间里弄、瓦肆勾栏中多有‘包青天斩杀不义郎’的话本唱词流传,观者无不拍手称快,直说我大艮必是先有明君而后有青天!
官家,依臣看,包大人此次斩杀当朝驸马,实为我大艮立下大功,我大艮百姓、甚至是一些良妖之类,都越发归心,齐齐赞扬如今正是我大艮盛世,官家为守成明君,其功不下于开国太祖呢!”
“......”
庞太师听得直翻白眼,这个范大杠子还能算是直臣吗?怎么拍起马屁来比本太师更狠呢?
“嗯......”
赵恒难得露出欢喜之色,点头道:“范卿所言,朕亦有所耳闻,既如此,不必再有争议。
包爱卿前破复妖社阴谋、铲除峨眉青城两大不臣宗派,后斩杀贼子陈世美,既壮我国力,更扬我大艮盛名,实有大功于国。
另,昨夜朕忽得一梦......正欲说与诸君听。”
金殿中顿时一片寂静,群臣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官家怎么忽然就说起昨晚做的梦了?金殿之上议论此事,只怕非同小可啊。
“昨日朕梦得一图,图名为‘大艮龙图贤臣’!图中之人非是别个,正是开封府包卿!”
赵恒满眼笑意地看了眼包正道:“包爱卿啊,你是朕梦中贤臣,那便再也不是普通臣子了,朕以为自今日后,包正包文直当为包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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