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流民

见秦槿之如此诚恳,刘诞道:“如此就多谢你了。”

秦槿之道:“小女子虽会些医术,但能救治者毕竟有限,殿下位高权重,所能影响生灵何止千万,是以能为殿下效命,是小女子的荣幸。”

刘诞道:“秦姑娘此话,当真是医者仁心,如此还希望秦姑娘以后能与我一道,为天下百姓尽之所能。”

“职所当为,小女子自当尽心竭力。”秦槿之说道。

刘诞点点头,正欲再说,只见徐之瑶走了进来。

秦槿之看到徐之瑶,给徐之瑶行礼,然后接过刘诞手里的药碗,退出门去。

徐之瑶到刘诞身旁坐下,笑道:“秦姑娘倒也乖巧惹人怜爱。”

刘诞回之一笑道:“知人知面难知心,以后还请夫人多多留意。”

徐之瑶点点头,转移了话题:“殿下生病后,有许多人来探望,人太多,我怕打扰殿下休息,便请他们先回去,待你身体恢复了些,过两日再来。”

刘诞知道这些人多数都是以探望之名别有所图,他现在确实也没心思应付,因此对徐之瑶的做法颇为认可,道:“这些事夫人做主就行。”

“嗯。”徐之瑶应了一声,正欲再言,下人忽然来报:“大王,王妃,建平王前来探病大王,已到偏厅等候。”

刘诞点头,对徐之瑶笑道:“建平王可挡不回去了。”

徐之瑶点头道:“那我便去请他进内堂来。”

“有劳夫人。”刘诞道。

徐之瑶起身出门,不多久,刘宏笑着走了进来,道:“随王身体可好些了?”

“劳建平王挂怀,好些了。”刘诞回了刘宏,然后请刘宏入座,让下人奉茶。

刘宏入座后,道:“我观随王气色不错,想必不日即可恢复。随王身体可比我好多了,随王知道,我自小体弱多病,这冬日我外出必着厚衣。”

刘宏此话,倒也没有说假,他确实自小体弱多病,以至于英年早逝。

刘诞道:“如此建平王却还迎风踏雪探我而来,真是多谢了。”

“随王不必如此客气。”刘宏往炭火边挪了挪身体,“我听闻父皇专为你遣太医令之女调养身体,是以我这一趟,除探望你之外,还想请秦姑娘为我开个药方。”

刘诞道:“建平王说笑了,你府中精通医术之人何其之多,怎会还需用我府中之人。”

刘宏环顾刘诞房屋,问道:“不知此处说话可方便?”

刘宏说的方便,就是问有没有人偷听。

自古因家奴坏事者,不计其数,刘诞深知这一点。

但在他府中,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徐之瑶早已经把府里治理得仅仅有条。

因此刘诞点头道:“自然。”

刘宏低声道:“我府中可就大有不同,我府中的医官,已被南平王暗中收买。”

“哦?”刘诞微惊,“既已被南平王收买,建平王换了便是。”

刘宏摇头,道:“再换人,可靠与否也未可知,不如便让他们留下,时时提防便是。”

刘诞道:“时时提防,那不是凭添辛劳?”

刘宏叹了口气,道:“大事恐就在这最近几日,辛劳也不用多久。”

刘诞道:“何以见得?”

刘宏道:“南平王今日已经将杀害废太子之人抓捕,押进建康,随王可知是谁?”

刘诞摇头,道:“我患了病,整日呆在府中,对此事一无所知。”

刘宏道:“那人名叫杨成。”

“杨成?”刘诞一时想不起来他知道这个人,面露疑惑。

刘宏提醒道:“之前随王都督梁州时,曾剿灭过一窝匪寇,那领头之人,便是杨成。”

刘宏这么一提醒,刘诞便想起来了。

元嘉二十七年,原主刘诞任雍州刺史,都督雍州、梁州、秦州、北秦州诸军事。

那时,原主刘诞带兵剿灭匪寇,活捉了杨成。

其实说是匪寇,实际上是无处求生的流民。

南北朝时期,户籍分为两类,一类是百姓的信息,书写于特殊加工的黄纸上,称为黄籍。

还有一类是北方南渡的侨民,其信息记录在白纸上,称为白籍,白籍无需缴纳赋税。

刘宋建国以来,都是通过“土断政策”将白籍纳入黄籍。

而黄籍又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课役户,需按照朝廷要求缴纳赋税。

第二类是免役户,主要包括世家大族和一些有免役召令的普通人,无需缴纳赋税。

第三类是勋簿,这些是有功的将臣,这类人也无需缴纳赋税。

所以,朝廷的赋税基本压在穷苦百姓身上。

而两晋十六国至刘宋北伐,连年征战,普通百姓需要承担极其苛重的赋税,部分百姓无法承担,只能想尽办法逃避,如假托死亡,虚报年龄等。

实在是没有生路的,便只有沦为流民,落草为寇。

杨成就是这些流民里落草为寇的代表。

原主刘诞体谅杨成的苦衷,又敬佩他愿以身死换他人活命的勇敢和义气,便饶了他一命,允许他回去报知家小后,参军为国效命。

但没想到,此事未圆,刘义隆便发动北伐,命原主刘诞统领雍州军负责西线战事,然后原主刘诞就把这事暂时抛开了。

全部回忆起来,刘诞问道:“杨成他不应投军了么?为何还是草寇?”

刘宏道:“据我所知,随王领军北伐后,当地官员想杀贼立功,便回身清剿杨成等人,他手下人皆被杀死,只有杨成仅以身免,之后他便依旧做草寇。”

刘诞道:“那他又为何杀了刘劭?”

“这我便不知了。”刘宏摇头,“且不论杨成为何杀死刘劭,只凭随王曾绕命杨成这一点,南平王便可借此大做文章。”

听到这儿,刘诞坐起身,思索道:“如果只是利用这一点,我尚可有辩驳的机会,如果南平王……”

刘诞没有再说下去,他感觉有点慌了。

刘宏道:“我先前以为南平王会把这事牵扯到我身上,却没想他牵扯到了随王。”

刘诞道:“如此你该庆幸才是。”

“不然。”刘宏摇头,“南平王以此事害你,必然会想其他方法加害我,我府里的医官,恐怕就是南平王布下的杀招。”

刘诞道:“那建平王可有应对之法?”

刘宏道:“如若随王信我一次,我们便可将计就计。”

刘诞听到将计就计,再联想起刘宏刚才说的话,明白了刘宏的意思,问道:“所以建平王想要秦姑娘为你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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