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刘诞已经向沈攸之问过刘宏的情况,知道刘宏是在昏厥状态。
昏厥,是一个很暧昧的状态。
先前刘宏明明知道他手下医官蒋旻已经被刘铄收买,却还让秦槿之抓药,其目的,就是想引蒋旻上钩,借刀杀人。
如今刘宏昏厥,说明刘宏的目的已经达到。
而且刘诞料定,刘宏完全没有中毒。
因为第一刘宏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冒险,去喝有毒的药。
第二,刘宏昏厥也不是他失误了,因为如果若是刘宏失误,他不应该是昏厥,而是应该直接去世。
所以刘诞肯定,刘宏是自己装晕。
原本按照刘诞之前和刘宏的商量,刘宏抓住蒋旻现形后,便应借此彻查蒋旻,牵出刘铄。
但是刘宏并没有查,而是装晕,这说明刘宏中途起了其他心思。
因此刘诞有必要借着替刘宏解毒的名头,去探探刘宏虚实。
刘诞这些心思,刘义隆不知道,秦槿之更不知道。
因此秦槿之听到刘诞说她会解毒后,先是有点懵,正想说自己不一定行,但随后看到刘诞信誓旦旦的模样,终究没有说,默认下来。
而刘义隆,三天查清案情和给刘宏解毒的诱惑对他太大,因此刘义隆犹豫了一下后,道:“你既然如此说,朕便准你详查这两件事。”
刘义隆没有强调三天,留了一点回旋的余地。
刘诞道:“儿臣叩谢父皇。”
刘义隆道:“杨成已经被朕秘密关押,朕准你提审他,但你不可一人提审,需会同王卿方可。”
刘诞道:“儿臣领旨。”
……
领了旨意,刘诞和秦槿之一道从建康宫出来。
秦槿之道:“殿下,槿之对给建平王解毒之事,三天并没有把握。”
刘诞没有回答秦槿之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方才一人承担罪责,若父皇真杀了你,你怎么办?”
秦槿之道:“槿之若不承担,必定会牵连殿下,且也难逃罪责。殿下心系百姓,若用槿之一命,能换殿下无虞,也算是为百姓做了最后一点事。”
刘诞点点头,道:“那你为何不辩解?”
秦槿之道:“槿之没有任何证据,只靠红口白牙,陛下必定不会相信,且陛下疼爱建平王,槿之越辩解,陛下可能会越疑心槿之是殿下指使。”
秦槿之这一番话,足见她的勇气和聪慧。
刘诞心中对秦槿之颇为佩服,道:“秦姑娘今日行为,可称巾帼不让须眉,解毒之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我办法。”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宫外。
宫外,沈攸之正领着士兵守在刘诞马车前,等待刘诞。
沈攸之见到刘诞,道:“殿下,职下送殿下回府?”
若只是回府,刘诞便不会叫这么多人。
因此刘诞摇头,道:“去建平王府。”
“是。”
沈攸之领命,扶刘诞上马车。
刘诞上了马车,对秦槿之道:“秦姑娘,你上来同我一起吧。”
秦槿之先是一愣,犹豫了一下,道:“谢殿下。”
说罢,上马车与刘诞同座。
……
沈攸之亲自赶马车,带着刘诞和秦槿之来到刘宏府邸。
还未入大门,刘宏王妃周氏看到秦槿之,便愤怒的道:“便是你害的我夫君,卑劣小人,你怎无耻……”
秦槿之尴尬垂头。
“建平王妃此话从何说起?”刘诞打断周氏,“此事尚未定论,你如何确定便是秦姑娘害了建平王?难道建平王妃是想行大理寺之职?或是代我之位?”
这帽子一扣,加上看到刘诞身后排列整齐的沈攸之等兵将,周氏吓了一跳,连忙道:“妇不敢……”
刘诞道:“此事我已奉父皇旨意调查,自会处理,届是会给建平王妃一个交代。但未有定论之前,还请建平王妃慎言。”
周氏不敢反驳,只得道:“是。”
秦槿之见刘诞如此护着自己,心中感激。
刘诞道:“如此烦请建平王妃引路,我去看看建平王。”
“是。”周氏应声,前头带路道:“随王这边请。”
不多久,几人来到刘宏房间。
刘诞进入房间,对周氏道:“我和秦姑娘为建平王解毒,烦请建平王妃和其他人先出去。”
周氏本不情愿,但是刘诞有圣旨在身,周氏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屋内人先退出。
待所有人出去,刘诞又对秦槿之道:“秦姑娘,你稍等片刻后,先去给建平王熬副滋补汤药。”
“嗯?”秦槿之面露疑惑,不明所以。
刘诞笑道:“我解建平王之毒,需先补其身体。你出门后若别人问你,你不回便是。”
“是。”
秦槿之完全没听过滋补汤药可以解毒,但还是愿意听刘诞的话,呆了片刻后,出门去了。
……
屋内只剩下刘诞和刘宏。
刘诞坐到桌子边上,自顾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建平王,昨夜有人刺杀秦槿之,我活捉了两个,那两人招供,他们是建平王所派。”
事实上,刺杀秦槿之的人是刘铄手下吴宜所派,而且刘诞也没审。
刘诞说是刘宏所派,只是想让刘宏知道他有手段。
这也是刘诞之前没有带那两人进宫面圣的目的。
躺着的刘宏听到这话,咳嗽一声,缓缓坐起身来,笑道:“随王不愧是随王,只一句话,便让我不得不起身。”
刘诞望了一眼刘宏,道:“建平王伪装中毒,却是为何?”
刘宏道:“随王请见谅,我如此做,只是为让南平王放松警惕,以为你我之间,必一死一伤。”
刘诞手指轻敲茶杯,想了想,说道:“从我角度观之,建平如此行为,似乎有背弃盟友之意。”
“哦?”
刘宏掀开被子,艰难起身,来到刘诞跟前坐下,道:“随王亲身来此,不就是相信我不会背弃你么?”
“何以见得?”刘诞问刘宏。
刘宏道:“若随王对我不信任,迎接我的便是随王的雷霆手段,而不是随王亲至。”
刘诞看着刘宏,道:“听建平王之意,似乎一开始便知晓我会来?”
“也未必。”刘宏笑了笑,道:“请秦槿之抓药之事,先前我与随王有过商谈,我深知,以随王智谋,识破我伪装轻而易举,至于识破之后,是亲身到此,还是以雷霆手段对我,我只有六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