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来了后,给大家做的头一顿早饭,依旧是野菜馒头。
大家都习惯了,每个人吃了两个,带两个,各自拿着水壶灌了一壶热水,去大刘那边领了工具,出发了。
隋忠良晚走一步,跟江森说:“今天不用干太多活儿,昨晚上也没睡,回头你补个觉,晚上十点前能做好就行!”
“我知道了!”江森答了一句,目送着隋忠良背着猎枪离开。
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一夜没睡,江森也没觉得困。
看了眼柴堆,还够用,就找了个背篓,往山里走去。
沿着记忆里模糊的印象,江森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终于笑了。
这片林子里,不仅有很多蘑菇,还有很多野菜,最最关键的是,松鼠很多。
松鼠洞里,储存着大量过冬的坚果。
这还是上一辈子,江森为了给家里寄山货,无意中找到的地方。
旁边还有一道山上留下的泉水。
找到泉水,江森放下篓子,洗了把脸,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几个松鼠在一棵树上来回上下着。
那棵树很高,松鼠洞在距离地面两米左右一根粗大枝条分岔的地方。
爬树对江森来说一点儿不难,解放鞋磨秃了底,爬树却不受影响。
他背上背篓,起身朝大树走去。
今年冬天来得早,动物对天气格外敏感,这会儿应该就有不少好东西了。
他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抱住树身,双脚交替,没几下子就上去了。
吓得两条松鼠飞快地朝旁边的树上跳去,隔着不远看着江森。
江森跨坐在树干上,伸手就朝树洞里掏去。
一把,一把,又一把。
榛子、松子、栗子、核桃,就这样进了江森的背篓里。
肩膀卡到树洞再也够不到的时候,江森觉得差不多了,就从树上下来,去找另外一个。
他也不能把松鼠的家抄光,人家也不容易。
没出几个小时,背篓就装了大半下子。
江森颠了颠分量,背着背篓往回走,过了泉水往上几步,有几棵横倒的大树,榛蘑连成了片。
装满了背篓,就着泉水吃了一个菜馒头,江森点点头,还是那个味儿。
回到营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江森把蘑菇摊在地面上晾晒,坚果没动,先回了帐篷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等他睡醒起来一看,天都黑了,赶紧起来做晚饭。
这会儿,他估摸着应该是晚上八点多,没想到一睡就睡了这么久。
没人打扰,山里幽静,气温凉爽,又累了这么多天,八点多江森能爬起来,已经是常人很难做到的了。
去前面先把锅添水烧上,就着灶坑里的火光,拿了面出来,加上切碎的野菜,蒸了一大锅的馒头。
然后,他开始剥坚果。
他没有像是前世吃零食那样,一个个敲开剥皮,而是找来一块木头做的菜板。
捧了一把坚果放在上面,用一根修了刺的细柈子用力砸。
所有坚果都被他敲碎,挑出皮,把果肉弄到盆子里再碾碎。
又去旁边随便扯了一把新鲜的野菜切碎。
馒头蒸好后,连着帘子一起拿出来放到旁边,锅里的水舀出来放到大盆里,留着还能给回来的人洗手洗脸。
重新往锅里添了水后,把野菜放进去,又挖了一勺昨天煮狍子时候,撇出来的油。
等锅开了后,野菜撒里头,填了一把盐。
独属于江森的野菜坚果汤,新鲜出炉。
坚果里面含有淀粉和糖份,煮出来有一种特殊的香甜味儿。
就连尝过咸淡的江森,都忍不住先喝了一碗。
香!
他忍不住想,黑暗料理,也要分人做才行。
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他又把帘子放回锅里,馒头继续热着,自己把剩下的坚果和蘑菇在一起摆开晾着。
睡觉前再来收,天亮再接着晒。
松鼠这总小动物,存储的坚果都是又大又好的,没有一个坏的。
这让回来吃上热乎饭的隋忠良笑得合不拢嘴。
“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大刘感叹道,“问问这里的人,谁不知道松鼠会藏这玩意,谁想过去掏松鼠洞?”
大山子看着江森,也觉得江森这孩子又聪明又能干。
头一天几乎没睡觉就让大家吃上了早饭,干活的时候都觉得比以前轻松多了。
现在回来又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这日子,好像也不那么难熬了。
只是等他们吃完,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一个个都苦了脸。
挑挑拣拣,闻闻味道,还不那么脏的,又穿上了。
有几个知青拿了盆子舀水洗衣服。
说是洗,也就是在水里过一过,拧一下,抖抖,朝旁边挡野兽的树杈子上一搭,就算洗好了。
肥皂都舍不得用,因为还要拿钱和票去买。
还要去很远的场部。
能省都省了。
“还习惯吗?”隋忠良问江森。
江森点头,“还行。”
“水缸里没水了!”又是廖中义,“明天记得挑水。”
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帐篷。
江森没说话,隋忠良和大刘都有些皱眉,这个廖中义牢骚怪话最多,可大错没有,就是不讨人喜欢。
没人提让江森要是累的话,不用多挑水。
因为每个人每天都要用水。
以前都是轮班休一天,挑水、劈柴,并不比出一天工轻松。
现在终于有人干了,谁都不会再提轮班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江森用砸碎的坚果合着玉米面蒸的馒头,带着淡淡的甜味儿。
又煮了一锅野菜糊涂粥,给大家吃完带着。
在大家出发后,隋忠良嘱咐几句也要走的时候,江森说道:“班长,晚上能带点儿柈子回来吗?”
“不够用了吗?”隋忠良去后面看了眼柴堆,还有很多。
江森说:“我看前几天气温下降得厉害,今天早上忽然又暖和起来,怕下雪,提早囤点儿柴火,省得回头不够用。”
“好,我知道了!”
隋忠良走了,江森拿出扁担和水筲,背着背篓出发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挑一趟水就挑不动了,干脆每次都只是半桶水,还能背一篓子野菜蘑菇。
等他把水缸挑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今天补觉是不可能了,干脆坐下整理野菜和蘑菇。
挑水最后一趟的时候,让他好运气地找到一窝刚下完蛋的野鸡窝。
他毫不客气地把野鸡蛋全都拿了回来。
要不是没有趁手的东西,说不定两只野鸡也能被他弄回来。
十个野鸡蛋,他自己先煮了四个吃了,剩下的打碎后,跟野菜搅拌在一起,摊了个鸡蛋饼,用铲子分成小块儿,等知青们回来,一人一块儿。
不求吃饱,只求过过嘴瘾。
晚上做的大碴子蘑菇野菜粥,剩下的几个馒头,切成块,到时候每个人分几块也够了。
果然,大家回来后,吃到那口野鸡蛋,全都对江森折服了。
虽然野鸡蛋分到每个人只有一两口的量,可每个人几乎都是小口小口咬着,仔细嚼着,硬是当成一个菜,吃完了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