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李三坚闻言愣了一愣后,拱手说道:“久仰!久仰啊!”
李三坚面前的此名宋军将领姓章名阚,字敢之,为福建路建州一名准备将,年约二十五六,是仙霞关守军统领。
一名小小的准备将是不会引起李三坚的惊讶的,而令李三坚惊讶的是面前的此人,居然是熙宁八年的武状元。。。。
宋之科举分文武,文有文状元,武有武状元,章阚即为熙宁八年的武进士,武举殿试一举夺魁,成为了武状元。
“李府尊折煞小将了,小将怎及李府尊新科状元郎啊?”章阚闻言连忙说道:“李府尊路过鄙处,小将怎敢不尽地主之谊?小将已备下酒菜,请府尊相公屈就如何?”
“多谢了!”天色确实已经暗下来了,此时出关下山是有风险的,最关键李三坚还是拖家带口的,因而李三坚闻言是心中是较为欢喜的。
于是李三坚顺水推舟,丝毫没有客气,就答应了下来,并一同向关内的关楼走去。
“此前你手下如此这般,此时你又。。。为何如此的前倨后恭?”走在路上,李三坚问道。
“哎,他们心中是满腹怨气的,并不是针对李府尊你的。”章阚答道:“李府尊何人也?为民伸冤,仗毙当朝国公,此时李府尊大名已名满天下,因而小将听闻后就连忙赶来,此前多有得罪之处,望李府尊海涵!”
“哦。。。这样啊。。。”李三坚闻言转头看着章阚笑问道:“满腹怨气,我看是你满腹怨气吧?”
“李府尊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也,李府尊请,到了鄙处,小将定当言无不尽。”章阚闻言脸色微微一红说道。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怒也是怒一窝。
李三坚猜的一点都没错,此时的章阚确实是满腹怨气,可谓是怨气冲天。
堂堂大宋武状元,居然被发配到如此荒僻之地来把手关隘。。。心中又怎不怨气冲天?
险关需猛将劲卒把守,这是没错的,可仙霞关位于南面,位于闽、赣交界之处,而此时宋南面除了贼盗之外,并无战事,因此将章阚等人丢到仙霞岭基本上就是让他们于此地混吃等死了,是任其自生自灭,而且一丢就是两年。按宋制,宋之守军定期是要进行更戍的,可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回事,章阚等人是一直没有被更戍。
如此,章阚等人岂能不满腹怨气?
究其原因就是章阚是个直人,得罪了某些权贵,与李三坚一般被发配至闽地,只不过章阚可没有李三坚这般运气或者说不如李三坚有靠山,因此章阚悲被发配至闽地把守边关,而李三坚却贵为一州之尊,虽泉州为负山滨海,为偏僻之地,但对于李三坚来说,还是较为理想的。
这大概也是文武殊途的原因吧。
“章敢之,不必如此大张旗鼓了,本官只需一口吃食,填饱肚子就可以了。”进入关内关楼之后,李三坚见章阚忙里忙外的安排酒宴,于是李三坚对章阚说道。
“此绝不是推脱之言,实为李某肺腑之言。”李三坚随后补充道。
仙霞岭如此荒山野岭,送来一次补给着实不易,对此李三坚心中还是明白的,同时这也是此前的那名军校百般推脱的原因之一。
“李府尊说哪里话?就不要推脱了,小将再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章阚闻言笑道:“近日小将还弄了些野味,请李府尊尝尝鲜呢。”
章阚愤世道不公,对过往仙霞关的诸官吏均是爱理不搭的,甚至有时候还故意刁难。
可李三坚就不一样了,不惧权贵,为民做主,清直之名,名扬天下,章阚与李三坚从前虽未见过面,但章阚却是慕名已久。
同时李三坚为堂堂六品官员,一州之长吏,而章阚只是一名小小的准备将,身份、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可李三坚并没有半点瞧不起他们的意思,谦恭以待,这在文人士大夫当中实为难能可贵。
章阚心中欢喜,就欲倾其所有,款待李三坚等人。
李三坚坚辞不受,而章阚却执意款待,闹到最后,章阚吹胡子瞪眼,李三坚才勉强同意。
于是乎,仙霞关之内,各自野味如流水般的被送进了关楼之内,李三坚等人也因此享受了一顿丰盛的野味大餐。
“李府尊。。。”酒过三、菜过五味,章阚对李三坚说道。536文学
“嗳,敢之。。。兄,你。。。我是。。。一见如。。。故,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吧?”酒席之上,李三坚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因而此时喝得舌头都有些大了,醉醺醺的打断章阚道:“年长为兄,兄台称呼李某为弟即可。。。”
“哈哈!”章阚闻言欢喜的拍了拍李三坚道:“以往不知贤弟,今日方知也!愚兄未料到贤弟亦是同道中人啊。”
什么同道中人?李三坚未明白章阚的意思。
章阚为习武之人,这一下拍得有些重,不过李三坚一直不间断的健体,身体是较为强壮,因而只是微晃了一下,并未被章阚拍倒。。。
章阚看了一眼李三坚后说道:“贤弟这副身板不去习武,真是可惜了。”
章阚一口一个贤弟,使得一旁的姚舆心中是异常的郁闷,姚舆亦是武举出身,年龄也与章阚相当,可却平白无故的矮了一辈,不过称兄道弟是李三坚自己说的,使得姚舆只有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敢之兄说笑了。”李三坚闻言笑道:“李某虽未习过武艺,但也知道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习练武艺岂止需身体强壮啊?”
“师。。。那个。。。说的是。”姚舆接口道:“武者,当修其心志,养其气息,练其肌体,升其精魂,如此方可成为一名武者,仅仅身体强壮,力气大,又有何用?力气大去挑大粪好了。。。”
姚舆此言一出,不但李三坚脸色发黑,就连山魁、许彪头上都似乎闪现出了三条黑线。。。
“修其心志,养其气息,练其肌体,升其精魂?”章阚闻言却未生气,连连点头道:“兄台言之有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在何处高就?”
“不才姓姚名舆,相州人氏,谈不上什么高就,从前为开封府当官,现跟随师。。。那个。。。喂。。。师。。。那个。。。俺现在为何职啊?”姚舆转头问向李三坚道。
姚舆取得吏部文书之后,具体为泉州州衙何职,还需李三坚笃定,原因就是李三坚已得赵佶手诏,州以下的官吏皆由李三坚任命。
“什么这个。。。那个的?”李三坚瞪了姚舆一眼对章阚说道:“具体为何职,待至泉州,再行定夺,不过总还是要统帅兵马的。”
泉州军最高统帅当然就是李三坚这个权知泉州军州事了,但现在就让李三坚给姚舆安排军职,是不太妥当的,原因就是李三坚还未至泉州,根本是不了解具体情况的。
姚舆闻言大喜,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端起酒碗,看看李三坚,欲开口相谢,却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就端起酒碗,猛喝了一大口酒,神色之中的欣喜之意表露无遗。
姚舆弃文习武,并获得武举出身,其梦想就是统兵作战,这与开封府衙门统领几个衙役是完全不一样的,因而姚舆心中是欢喜异常。
“他。。。?他带过兵吗?知道泉州之兵事吗?”章阚闻言瞪着牛眼,看着姚舆问道。
章阚身强体壮,而姚舆显得略瘦,同时章阚并不知道姚舆也是有武进士功名的,因此是满脸狐疑。
同时章阚脸上的羡慕之意也是表露无遗。。。至泉州带兵与窝在仙霞关捉几个贼盗、盘查几个行商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你。。。我。。。我虽未领过兵,但总比某人缩在荒郊野外无所事事强百倍。。。”姚舆闻言涨红了脸说道。
“直娘贼。。。你说什么?”章阚闻言大怒,撸起袖子就要与姚舆火并。
姚舆丝毫不惧,将酒碗往桌子上重重的一顿,瞪着章阚,是丝毫不让。
“做什么?”李三坚瞪了姚舆一眼,转头问向章阚道:“这么说章敢之知道泉州之兵事吗?”
“小将略知一二。”李三坚喝酒之后与章阚称兄道弟,但李三坚毕竟为一州之长吏,因而此时章阚与姚舆争执之后,酒也略醒了些,又复此前的称呼,不敢再以兄长自居了。
“哦?李某愿闻其详,不知敢之兄可告知一二?”李三坚拿着酒壶将章阚面前酒盅斟满之后微笑着问道。
“李府尊之命,小将怎敢不从?”章阚闻言说道:“泉州濒海之地,首在于海,而陆有陆贼,海有海贼,因而泉州兵事之要就在于海贼之扰。”
“海贼?”这两个字是李三坚第二次听说了,第一次李三坚临行前,宋帝赵佶曾经对李三坚提过此事,第二次就是于仙霞关之中出自章阚之口了。
看来泉州果然有海贼袭扰,李三坚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