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三岁之前真正的劫难,则来自于自己作祸。
两岁生日过后,天气逐渐转凉。
秋老虎虽然偶尔显威,却难敌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气候变化。
这一年的冬天,比我出生那年要温暖许多。
虽然临近年关,城市中也经常落雪,母亲还是动了回娘家过年的心思。
父亲理解母亲思念家人的心情,尤其是我的舅舅在这一年春季时曾去BJ治疗喘疾。
拖沓月余归家后,不仅病情未见明显好转,还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舅舅对这次的经历讳莫如深,并未与家人深入探讨。
母亲在通过信件辗转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忽然萌生出回家见见舅舅的念头。
现在回过头去想想,我能理解母亲的担忧。
山高路远,母亲是怕见不到舅舅的最后一面。
但此时的舅舅还活得好好的,母亲又不好说出自己的担忧。
父亲很能理解母亲的忧虑,二话没说便歇了倒休,将我和母亲送回了姥姥家。
不要看姥姥家的纬度,比大城市只高了一两度,这边的气候明显比城里更加寒冷。
至少,雪下得比城里大得多。
舅舅一家三口,特意从“矿区”的家中赶了回来,作为招待妹妹们的主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舅舅,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形容一个男子的外貌可以用英俊潇洒这样的词汇,我只是觉得,这个舅舅真好看。
与舅舅相比,舅妈和舅舅家的表哥,就不是那么吸引人的目光。
为了舅舅的好看,我努力尝试着跟他打招呼。
“舅,舅!”
我说话不是很清楚,却让舅舅非常开心。
二姨家的表哥看着我摇了摇头,追在舅舅身后,一叠声不住嘴地喊着舅舅。
那感觉,就好像在为我做示范一般。
母亲看着比我只大了三个月的表哥行动已经这么利索,说话也比我清楚太多,心里顿时有些着急。
二姨在一边开导母亲道:“孩子跟孩子不一样,有的孩子就是嘴笨,天生的。
你们家老石就不爱说话,你这孩子随他爸。
我们家更生就嘴好使,孩子就爱说话。”
更生是我二姨夫的名字,取自“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句。
二姨夫是大矿俱乐部里的明星,吹拉弹唱无不精通。
二姨喜欢的,也正是二姨夫这一点。
母亲没有就这件事争辩,她只是把我唤过去,叫我多跟表哥一起玩。
当然,特意赶回家的母亲也没有心思争辩这些,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除了特意见见舅舅一家,母亲还要帮三姨相一下对象。
三姨已经从中专毕业三四年时间,作为当时的“小知识分子”,她并不肯安心上班。
她在家里不止一次发出过超越家庭认知的豪言:“如今这个年月,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比上班赚钱多。”
对此,与她自由恋爱的同班同学,也非常认同。
只不过,她的同伴同学,毕业后并没有闲着,而是选择了参军入伍。
如今,三年过去了,三姨的同学复员回来,三姨觉得自己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便把自己的对象介绍给了家里。
我并不清楚这个高壮英挺的男子,即将成为我的三姨夫。
当三姨拿着糖逗我喊三姨夫时,只会发叠词的我,根本复读不了这么复杂的词语。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说话更为利索的表哥把糖拿走。
吃晚饭的时候,外婆主动与我那准三姨夫拉家常。
“从部队回来,打算干点什么啊?”
三姨夫说话很简洁:“做点小买卖?”
外婆又问:“有没有本钱啊?”
“部队上给了点安置费。”
聊了一会儿之后,外婆又问了问三姨夫家里的情况。
三姨夫不敢怠慢,一一回答清楚。
这时,正在与另外两个姑爷喝酒的外公,忽然放下酒杯。
“做生意的想法很好,那个新词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搞活经济。
我是不知道经济怎么搞活,反正就是当工人不吃香了,做点生意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