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距离迁都还有三天。
昨天西凉三营疯狂地抄家,斩获颇丰。除却要交给相国府的财物外,这些深谙劫掠之道的西凉兵从早到晚就大包小包往自己的营帐拉,长得嫩光水滑的富家女子,就像小羊羔似的被赶进西凉三营,就没有间断过。
张璋、吴匡的二营士兵看了一天,眼睛都红了,一边流着晶莹剔透的口水,一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今日刚过子时,算是第二天了,早就精虫上脑的二营士兵飞也似的去相国府领任务。
相国府的吏员双眼布满血丝,看着门口又来了这么多五营士,哀叹一声:看来今晚是不能休息了。
于是开始有吏员组织秩序,让士卒排队,以伍为组进屋领取任务和苦主。
第一组人进屋,双眼都冒着绿光,摩挲着双手。看那苦主,是个又瘦又矮的中年汉子,伍长一把就抓住对方胳膊,就跟看见亲爹似得,亲的不行。
“老哥,是哪家大户,老子不识字,你带我们去。”
苦主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怯,回头看向相国府吏员。
吏员喝道:“还不快点带兵爷去,后面还排着好多人呢。”
伍长早就迫不及待了,拉着苦主就往外走:“对,对,别耽误别人,咱们快点,待会我们兄弟还要多替几个苦主鸣冤呢。”
苦主被这群热情如火的营士众星捧月般带走,只是表情就跟吃了屎似得。
第一伍人刚出去,第二伍人就冲了进去。
在一众饿狼的注视下,那个伍长甚是得意,还很招人烦的显摆道:“哥几个,我们先去爽啦。”
引来袍泽们一阵叫骂:“谢老六,瞧你就是肾虚的样儿,不行换老子来。”
伍长谢老六才不理会他们酸溜溜的讥讽,护着苦主火速前往他们的猎场。
一行人跑了大半个雒阳城,一個个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伍长喘着粗气看向四周,这就是个贫民聚集的地方,并没有看见任何高门大户,谢老六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但仍存一丝侥幸问向那个苦主:“到地儿了?”
苦主早就被这群急疯了的大头兵,连拉带拽地跑得双眼发黑口吐白沫,胸口火烧火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听到谢老六催促,只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向一户人家,气喘吁吁的道:“那家,孙寡妇家,她上次说我偷窥她洗澡,他直娘的,恶心谁呢?”说到后半句,竟凭空多了几分力气,可见这事还真是给这位苦主造成了不少伤害。
这一伍兵卒,刚才还有些绝望,这地方劫财是没戏了,一看就是贫民窟。但是一听到有寡妇,憋了一天的欲火蹭蹭往上窜,越烧越旺。
谢老六蹲下身子,拍了拍苦主脸颊,笑呵呵道:“行,你这个仇,军爷替你报了。”
“哈哈哈,小寡妇,爷来了。”
呼啸一声,踹门而入,屋内人被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女子叫声。
原本兴奋的五个人,竟齐刷刷地愣住了,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死寂。
只见一个面目彪悍,浑身堆满肥肉的中年妇人惊恐地看着他们。
谢老六升起的欲火被当头浇了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就是孙寡妇?”
“嗯嗯嗯,奴家就是。”孙寡妇的声音竟然嗲声嗲气的。
谢老六觉得他都有心理阴影了,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呢,现在却感到空荡荡的,就跟没了似得。
“啪”的一声脆响,谢老六骂道:“呸,还他直娘的奴家,会不会好好说话,你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话说完,谢老六都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举目望去家徒四壁,屁都没有。
孙寡妇嘤嘤哭啼,捂着肿起来的脸,很委屈地说道:“奴家……不,婆子早就上顿不接下顿了,哪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谢老六仍旧不认命,质问道:“没钱,还能吃得那么胖!”
“军爷,几日前婆子我还是张府的厨娘,他家被抄后,军爷见我可怜,就没把我掳走,把我放了。”
谢老六无言以对,转身就要走,忽然停住脚步,孙寡妇吓得赶紧捂住胸口:“军爷,您要?”
谢老六看向如丧考妣的士卒命道:“把那个苦主带来。”
很快,人就被拎了进来,谢老六看向孙寡妇,用手指着趴在地上的苦主说道:“就是他状告你,说你诬陷他偷窥你洗澡。”
言罢,头也不回带着几人离开。
听得身后,是那个妇人的咆哮:“好你个老王八,敢告老娘的状,老娘我险些贞洁不保。”紧接着就是“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只是这声音明显是扇耳刮子的声响。
五个人被二月寒风一吹,都是一个激灵,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词:“悍妇!”
谢老六向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道:“还偷窥!爷几个这么饥不择食都下不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