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 暗金之骨

三天后,漠天行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赤身裸露盘坐在一座青铜大鼎之内。

鼎内满是淤泥一样的黑色粘稠物质,散发着阵阵腥臭。

漠天行刚要震散身上污物,一道充满寒意的清冷之音响起:“你要是敢让本座身上沾染一丁点污秽,本座便要你把玄天鼎舔舐干净。”

漠天行这才发现申屠少婉盘膝浮空而坐,虽面露憔悴,但难掩绝代风华。

方芝芳在旁侍立,捂嘴而笑。

漠天行定睛一看,觉得方芝芳身姿挺拔窈窕,容貌清丽卓绝,更胜以往几分。

申屠少婉嫌弃地瞥了眼漠天行道:“本座现在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但本座还想看看这几日没日没夜辛苦的成果。”

只见她以指作剑,凝聚精气,向漠天行手臂划出。

“师尊她辛苦帮你炼体,想查验你的体魄,可千万不要动哦。”方芝芳提醒道,声音轻灵悦耳,似能抚慰人心。

漠天行点点头,不做防御,任由手臂被剑气切割。

几滴鲜血渗出,仅仅只是表皮被划破而已。

这就有意思了。

申屠少婉显得有些兴奋,走近几步,也不管扑鼻而来的腥臭味,重新以灵气在指尖凝聚出一段剑尖虚影。

剑尖划出,如裁宣纸,皮肉左右齐分,露出血肉之下的筋骨。

那臂骨呈现暗金之色,隐隐散发着厚重而又苍茫的气息。

再仔细观察,似乎有紫芒从深处透出,显得深邃而又梦幻。

“暗金之骨?”

自古以来,魔之一族天骄大概有五成机会通过魔神炼体大阵的试炼,但其中只有万分之一能凝练出暗金之骨。

令申屠少婉疑惑的是,那用于试炼的魔神潭中,万年来不知投入了多少天魔的骸骨,才能帮助魔之天骄们成就独特的暗金之骨,就连她当年也未能如愿,漠天行何故能够凝练出来?

再仔细看去,与暗金之骨似乎又有些不同,那抹不同寻常的紫芒隐约传递出妖族的气息,这显然是融入了那根龙骨的结果。

那根龙骨是申屠少婉早年在地下交易场偶然所得,连她也认不出究竟属于何种龙族,只能大致判断出是出自某一古老龙族的虚丹期强者遗骸。

但凡是属于龙族的遗骸,都属于极大的禁忌,唯有龙族自己能够处置。

旁人若是染指,便会受到龙族不死不休的追杀。

就算如今龙族势微,好歹还占据着一洲之地,远古青龙和太古金龙一族都不是什么善善之辈。

族中几位返祖期巅峰的老祖都有机会更进一步,晋入神兽期,成为新一代的妖族神只。

如此烫手的东西,卖家急于出手,才让申屠少婉捡了个便宜,以远低于龙骨价值的金玉买下。

但回归魔地之前,对于如何使用这根龙骨,她还是颇为顾忌。

如今物尽其用,将来或许还能看到一场大戏,倒是遂了她的心意。

申屠少婉收了剑气,见绽开的皮肉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笑容和煦道:“不枉费本座一番心血。你可知短短几日为你锻体,便花去了本座一半家底。”

漠天行想起身行礼致谢,无奈此刻身上不着片缕,仅有烂泥遮体,只得抱拳道:“脉主大恩没齿难忘,将来定当涌泉来报。”

“本座怕你还不起。”申屠少婉幽幽道,“本座虽然因为精通炼丹,攒下不少家底,可这至少三千金玉的消耗,本座也是很肉痛的。”

漠天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如今他已不是偏安一隅的懵懂少年,知晓修行界物价,很是清楚这是怎样一笔天文数字。

方芝芳也暗暗咋舌。

寻常大炼气师攒个几十年能有一两百金玉的积蓄已算富裕,难怪寻常宗门不愿在弟子炼体上投入,这根本就是个吸金的无底洞。

申屠少婉上上下下打量着漠天行,看得少年心里发毛,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是梁梦柔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变心的。”

申屠少婉气笑道:“笑话,本座岂会看上你这头蠢物。你跟梁梦柔倒是一对,一个傻一个蠢,敢守着无人的蓝脉,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欠的账本座自会找你背后之人要,谁叫你小子好运呢,如果不是那么蠢,说不定本座真会收了你。”

漠天行叹了口气道:“小柔姐只是想重振蓝脉而已,只要我帮他拿到五魁大会的脉首,相信一切都会顺利起来。”

“哦,是么?”申屠少婉冷笑道,“果然是头蠢物。你这副天真的样子不经受点磨难是不会机灵起来的。”

她不再理会漠天行,转而对方芝芳道:“附近村落里有座涴纱观,观内有一汪涴纱池,池水取自十万大山一处灵泉,最是洁净。将大鼎带去池水中清洗干净,记住不可有一丝污秽残留。”

“你身上这件缥缈玉衣就留着穿吧,别人穿过的本座亦不喜再穿。”说罢,身形已然消失。

方芝芳欣喜不已,低头作揖道:“恭送师尊。”

据她估计身上这件法衣品质极高,很可能超过了地衣层次,接近天衣,不然是无法承受住天火炙烤的。

有了这样一件法衣防身,她可以完全不惧大炼气师巅峰之下的术法攻击,几乎能在这小小的五福洲横着走了。

待申屠少婉离去,漠天行才面有尬色道:“小芳,能帮我找件衣服穿么?”

方芝芳这才捏着鼻子笑道:“我给你打盆水洗洗吧,这味道实在太重。”

待漠天行收拾妥当,便扛起大鼎,和方芝芳一同前往涴纱池清洗大鼎,却在驿馆外被管事老妪拦住:“脉主临走时吩咐了,这种小事让漠天行一人去办便可。”

老妪拉过方芝芳,两眼放光地来回扫视她身上的法衣道:“我跟着脉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脉主如此器重一个门下弟子。”

“处处照顾你,不让你犯险,还将自己常穿的缥缈玉衣送给你,真真叫人羡慕。”

“这件法衣有什么讲究么?”方芝芳好奇道。

“你不知道么?这件法衣可是从地衣改制而来,品秩已经超过地衣一头,千枚金玉都买不来的。”老妪不自觉地摩挲着法衣袖袍,张开嘴啧啧称赞,似乎有哈喇子要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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