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狂风暴雨

“噗呲。”

潜水刀干脆利落地捅穿了驾驶室的座椅,但却没有像是意料之中一样切进对方的后背直穿心脏。

手肘微曲双手摁在潜水刀刀柄上的曼蒂抬头看向高处,那几乎是在她零帧起手的瞬间,座椅上的那个女孩就反应了过来,双手抬向后越过肩膀反按住椅子的靠背顶端,以一个相当违背常理的发力技巧将整个身体撑了起来,下半身卷腹并拢勾起双腿抬起,后背刚好和椅背呈90°避开了扎出来的锋锐刀刃!

曼蒂见这一幕愣了一下,心说这哪儿来的体操运动员,一脚踹在椅子上抽出了潜水刀,同时借着抽出时的惯性向后一个下腰顺势走了一个后手翻,避开了那翻过座椅后横着凶猛扫来的好腿!

后手翻动作结束后才站正,曼蒂就抬手交叉格挡在头前把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挡住了对方跳起的膝顶,虽说目测这对手的体型较小,但起跳能力却是一顶一的厉害,而且膝撞势大力沉差点连曼蒂都没挡得住。

被逼迫着向后退了两步,而对方根本没有落地,她的起跳高度超过了曼蒂的架挡,所以膝撞是从上斜着往下的落力,在曼蒂发力抵抗的时候,她居然又借着这股力量向后上方跳跃,没有落地,而是踩中了一旁的沙发,再度借力跳得更高,借着重力继续用膝击攻来!

这种肘击连带膝撞的攻击方式让曼蒂想到了刚猛的泰拳,和现在自己面对的这个体型较小的敌人相匹在一起倒是有种严重的违和感,不过对方的迅捷以及出色的弹跳力弥补了体型的缺点,而且诡异的是那爆发出来的力量居然也不容小觑。

驾驶室就算连带着休息的沙发和茶几区,整体的空间也算得上是狭窄,曼蒂没多少躲避的空间,可她也没必要躲,在架势调整过来后,她才是手持利器的那一个,所以交叉格挡在脸前的双手反握住了潜水刀,举过头顶,一刀就扎向了那攻来的膝击。

她还真就不信对方的膝盖能比钢铁还要坚硬。

很显然,和曼蒂对垒的女孩也明白这一点,落下的膝击中途小腿猛地绷直,脚尖勾踢在了曼蒂的手腕,第二次膝撞是假,佯招之后顺势击落潜水刀才是真的。

可她在算计,曼蒂未尝没有算计,潜水刀被踢飞的同时,右手一把薅住这女孩的脚踝,身子向后卸力倒躺顺势跟她一起狠狠拍倒在了茶几上,红玻璃价值不菲的茶几瞬间被砸得粉碎,两人和碎玻璃渣一起倒在地上。

这破船晃成这样,谁跟你打站立搏斗?既然知道你的格斗习惯是泰拳类似的膝撞和肘击,那能带你到地面,肯定打地面是更划算一些的。

曼蒂双手固住抓住的那只匀称的右腿脚掌和后脚踝,直接做了一个完美的足跟勾,这个技巧的专业术语叫heel hook,是一个极具杀伤力的锁腿技术,锁的是敌人脚后跟位置,攻击、破坏对手的膝盖韧带和关节,可以对膝盖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

“跟你的芭蕾舞鞋说再见咯!”曼蒂翻倒面朝地面就要开始发力。

足跟勾马上就要成形,女孩快速将另一只脚伸进了曼蒂做的足跟勾里,这不是白给,而是在曼蒂发力的瞬间,她有两条腿协助脚跟爆发力量去逃脱。

这个动作很冒险,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唯一解,如果她成功滑出自己的脚跟,她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踢击味,一脚踹在曼蒂的太阳穴上将之毙命,反之,则是得到下半辈子的残废。

两个人都是下狠手的主,就在胜负即将揭晓的时候,驾驶室的大门被撞开了,随后两人都听见了女人不可置信的尖叫,“船都要翻了!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地上两个人的动作都是为之一停,在打生打死,每一招都凶险无比的斗招停止的时候,她们都感受到了游艇在海面上开始疯狂摇晃的动态,船尾的六轴陀螺仪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了,再不开船离开原地,这条游艇停在这里迟早得翻船。

“休战?”曼蒂看不见自己锁住的女孩的模样,只是尝试性地问道。

沉默片刻后,对方轻轻拍了拍曼蒂的屁股,大概意思是同意了。

曼蒂放开对方的双腿,也顺势一滚将头位避开对方的踹击群,干净利落的乌龙绞柱翻了起来,双手撑地起的同时还顺手把地上掉落的潜水刀给捡了起来。

曼蒂对面的女孩倒是没那么花里胡哨,直接一个鹞子翻身就起来了,顺手还操起了一旁地上落下的烟灰缸当武器。

可就在两人对视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愣住了。

因为她们都认出了对方。

“曼蒂·冈萨雷斯?”

“路明非的小女友?”

两人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号,曼蒂是怔了一下,有些稀罕对方居然记得自己全名,而被她称为“路明非的小女友”的零,则是眼中掠过了淡淡的情绪,也懒得和曼蒂计较什么,丢掉了烟灰缸转身快步走向驾驶位。

“怎么是你?”安娜也认出了曼蒂,这位亲爱的西班牙老乡,她不应该还在安德沃德岛上围着林年打转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艘游艇上!

曼蒂没有理会安娜,甩了一个刀花,把潜水刀反手抓在了手里,走到驾驶座旁边左手曲起轻轻搭在座位靠背上,看向挡风玻璃外的那每一下都在洗玻璃的大浪问,“会开吗?不会让我来。”

零理都没理曼蒂,直接冷启动游艇,发动机发出嗡鸣之后整个游艇都微微地抖动了一下,gps导航仪已经完全罢工了,不算太出人意料,之前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卫星电话也宕机了,这代表这片空间已经开始被尼伯龙根渗透,无线电已经没法传达到外界,已经处于了隔离的特殊状态。

零手放到了油门档柄上开始缓推到了80%,游艇渐渐开始向前移动,然后忽然船猛地往前蹿了一下,船上站着的曼蒂和零都往前栽了一下,但还好都稳住了没磕掉个牙齿或者整个头破血流什么的。

“你真会开船吗?不行让我来啊!”曼蒂惊了,差点就要抬手去抢方向盘了。

可她立刻就发现零松开方向盘抬头就看向游艇的后方,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让开了驾驶室,“你来开船。”

零无视了曼蒂穿过驾驶室走了出去,狂风暴雨直接就打在了她的身上,入目的大海已经是昏暗一片了,飓风肆掠海面。她看见远处两艘快艇并排着驾驶逃向远处,但在一个大浪的拍击下直接撞在了一起,人仰船翻在海面上爆出了一团亮眼的火花,立刻又被海水压灭沉寂了下去。

零翻越楼梯下到了游艇的底层甲板,走到尾部一眼就看见了几乎凿进了游艇尾巴甲板的快艇尖儿,上面巴巴罗萨、奥古斯特、阿卜杜勒还有纳希莫夫四个人浑身湿透狼狈地从快艇上爬下来双手双膝跪在甲板上心有余悸地转头看着外面漆黑狂乱的大海。

“开船!快开船离开这里!”巴巴罗萨冲着零大吼下达命令,但零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走到了那艘卡在甲板上的快艇前,跳了上去,启动了倒挡,搬来重物压住油门,在快艇倒出去的瞬间跳出来落到游艇甲板上,背后快艇一离开游艇就翻倒着被吞没进了海浪里。

失去了快艇这个负重,驾驶室里的曼蒂也自然而然地把这个大家伙成功开动了起来,发动机全功率运行,游艇开始向前加速,但随着水浪的迭起拍打,船舱里的人就像是在坐游乐园的迪斯科转盘一样被颠得脑浆都匀了。

零原路返回驾驶室,而在她身后,巴巴罗萨几个人也和无头苍蝇一样跟着她一起回去了,在这种情况下,零那表现出来的冷静气质让这几个男人都无意识地选择了盲从。

零一进驾驶室,安娜就立刻凑上来着急地向她问,“gps彻底失灵了,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开你还记得吗?”

“之前记住的方位不一定现在有效了。”零淡淡地说道,同时穿过地上碎掉茶几的玻璃渣,走到前面的副驾驶上坐下,还不忘记系好安全带。

“我有指南针。”巴巴罗萨开始在身上快速地摸了起来,当海盗的心理素质就是要比其他人硬一下,比起阿卜杜勒和奥古斯特两个大男人只能坐在沙发边上按住扶手不知道做什么,他还算是保有理智的。

“按着北方向走,我们是从北方向来的。”纳希莫夫这个俄国大汉也显得稍微镇定一点,可也没好到哪里去,这种突如其来的海上暴风雨几乎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这条游艇只要一翻,无论再冷静也得含恨溺死。

巴巴罗萨摸出指南针后看了一眼,人就呆住了,安娜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指针在疯狂地旋转,这代表着某种强烈的磁场正在影响这一片地域。

零和曼蒂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背后巴巴罗萨他们的讨论,这里的人里面也只有她们两个清楚现在他们遭遇的究竟是什么情况,同时她们也有丰富的应对经验。

“你掌舵,我控制油门。”副驾驶上的零把左手放在了油门档柄上直视前方。

“你想的和我是一样的吗?先确定一下,免得到时候开翻船了谁也跑不了。”曼蒂盯着外面那复杂又可怕的海情问道。

“尼伯龙根已经侵蚀完成了,现在我们大概在尼伯龙根的外缘部分,向外逃没有任何意义。”零大声说。

她们必须提高自己的音量,游艇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外面狂风暴雨以及偶尔的怒雷声简直填满了整个世界,就像一个狂怒的乐队在向着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倾泻自己的躁郁的能量。

“我知道!不用你来给我上课!尼伯龙根的本质是阈限空间,遵从着克莱因瓶原理,无定向性的闭曲面,没有内外之分,且没有真正意义的边界。”曼蒂打舵避开了一个高高拍来的浪头,游艇全速行驶,在风力的影响下稍微失控一点就会侧翻,相当考验驾驶技术。

“你是奔着尼伯龙根来的,林年和路明非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么?”零大声问。

“头一次见你话那么多,是因为涉及路明非么?”曼蒂紧张驾驶游艇的同时还有心思调侃零,那些泼上挡风玻璃的水相当阻碍视线,往外看什么都是茫茫的一片,可视范围格外有限。

零没有回应曼蒂的恶意话题,面无表情地认真盯着挡风玻璃外的海浪和暴雨,“你能确定开的方向对吗?如果尼伯龙根的外向表现是一场风暴或者飓风,那么...”

“那么暴风眼的中心反而是最安全的,而越接近边缘风暴的杀伤力越强,会阻止所有意图穿越风暴的人离开——我说了我知道这个道理,不用你来给我上课。”曼蒂大声说,“所以想要逃离风暴,不能向外逃,要向内走!”

“那你怎么知道哪边方向是向内?”零质问道。

“跟着风向!”曼蒂随手拨着船舵,盯着船外那仿佛白色雾气般飘过的不知是浪还是雨的水汽,“跟着风向走就是了!如果逆着飓风是出,那么顺着飓风就是入了吗?很简单的道理!”

零不再说话了,因为曼蒂是正确的,她的思路很清晰,越是危机这女人越是大脑清明,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命,逃出生天,这方面上没有任何人能去怀疑曼蒂·冈萨雷斯的判断。

曼蒂的驾驶技术的确优秀,她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风向,游艇在暴风中行驶的速度出奇的快,仿佛有一只手在背后不断地推着他们前进。沿途上的大浪不断地颠簸着游艇,每一次翘头和落下,船上的人都是心惊胆战的,生害怕游艇被某个浪头颠簸得四分五裂。

不过他们真正该担心的或许不是游艇,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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