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本没想索取报酬，钟灵芸却自主做主地替他伸了手，江涛还应得那么爽快，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洪辰想了想，倒是没有推迟，毕竟这不是给江涛私人帮忙，董家有利可图，他们出功出力，确是该分一杯羹。
就如同那晚合纵向周家发难，胜利果实人人有份一个道理。
私交规私交，家族利益是家族利益，还是有区别的。
一路上路况不错，洪辰只开了四个多小时，便是进入Z省宫市地界。
江涛掏出手机联系了一下，然后道：“咱们先去市中心找个饭店吃一顿，下午找个日式浴场泡澡休息，用过晚饭后，直接去体育中心。”
说罢，歉意地看了洪辰一眼：“并非我外公家不好客，你二位是秘密武器，擂台战前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洪辰无所谓地一抖肩：“你的主场听你安排。”
开到市中心的一家大商场，Q7停进了地下车库，找了家湘菜馆用过午饭，步行十几分钟，来到一家日式温泉洗浴中心。
男浴区。
洪辰二人肩上搭一条白毛巾，坐在一个温泉池子里。
江涛不见外地道：“洪辰，今晚擂台战千万别手下留情，至少废掉一个，最好能把两兄弟都废了。”
洪辰好笑道：“人家都是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倒好，能把事做多绝做多绝，够狠！”
江涛切一声：“少来，做事留一线的，要么就是实力不够，有所顾忌，要么就是妇人之仁，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你比我懂。”
说着，目光环视一圈，见周围没人，声音压低些，继续道：“为了今晚的擂台战，董家昨夜就开始铺排了，效仿当初你梦花海的做法，以女人为支点，我表弟和姜老大的儿子发生了冲突，理在我表弟这边，我表弟也是被打得极惨，而姜老大的儿子则是被我表弟弄瞎了一只眼睛，如今双方恩怨已经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
洪辰听了一吸气，表情好不精彩，江涛迅速道：“你放心，没出卖你，改头换面编了个古人的故事，赵相郭开给你替你顶了锅。”
洪辰脸皮抖了抖，脸色黑的不能看，他对华国历史不算精通，但赵相郭开还是知道，最近热播的大秦幅里就是这个人物，扎扎实实的小人，奸臣，卖国贼...
江涛看他的脸色，戏谑一笑，洋洋得意道：“凌晨四点的时候，姜老大给我大舅打了电话，要求把我表弟交给他处置，还要董家交出建材业三成份额作为补偿，若是不答应，就会给董家下战书，不是一封是两封。”
“电话里，我大舅以退为进，说了些软话，今天一上午，我外公，大舅，二舅，共走访了五个家族，把昨晚发生的事儿做了说明，这五个家族的家主，先后联系了姜家老大，替我董家说情，姜家老大却是不买账。”
“最后到了中午，不等姜家下战书，董家就直接给姜家下了一封战书...”
说完谋划实施过程，江涛阴笑道：“现在宫市圈子里舆论导向都是向着我董家，姜家逼人太甚，董家被迫兵戎相见。”
洪辰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半响，竖了竖大拇指：“套路深啊！”
真的套路深，借刀杀人，还博得名声，古往今来，大奸似忠不过如此。
“套路再深，终究还是要见真章，你办事，我放心。”江涛大咧咧地拍了下洪辰的光膀子，被洪辰嫌弃地拍开，他也不生气，拿手一指桑拿房：“干蒸还是湿蒸？”
“干蒸...”
洗完澡，钟灵芸去做了个SPA，洪辰二人去桌球房打了两盘斯诺克，然后三人去户射击，攀岩，到了五点多，就在浴场的餐厅吃了顿日式餐。
八点，从浴场出来，洪辰根据江涛设的导航，开到了位于宫市西郊的体育中心。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三人穿过一条悠长的通道，进入一个地下竞技场。
擂台战定在晚九点，眼下才过八点半，场内的看台已有了七成的上座率，人声鼎沸，气氛火热。
当中一张拳台，经过改建后，扩大了面积，去掉了绳圈，便是一张标准尺寸的擂台，擂台下方与看台之间一片区域为内场，分割两块，董家众人已经到了，占据左边一块，右边那块空着，俨然是留了给今夜擂台战另一方，姜家的。
洪辰三人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洪辰见到一张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浑身裹得如木乃伊一般，只露出头发，眼睛，鼻孔，嘴巴，不由想起了同样坐着轮椅被推进孔家婚宴现场的陈婷。
“轮椅上那位就是你表弟？”洪辰脚步缓了一些，侧脸看去，江涛沉沉点头：“拜姜家大少所赐。”
看着他一副沉痛的模样，洪辰嘴角泛起冷笑：“好个贼喊捉贼。”
“我表弟是为家族大义牺牲小我。”江涛面不改色，快走了几步，逐一对董家众人打起了招呼：“爸，妈，大舅，二舅...”
洪辰只认得江一耀夫妇，上前叫了声：“江伯伯，伯母。”
江一耀夫妇含笑点头，眼神亲切。
江涛打完招呼，正要给董家众人介绍洪辰，钟灵芸，就在这时，一群人从另一边的通道来到内场，两名男子并肩走在队伍前头，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不到四十，身材精悍，面色深沉，都是长了三角眼，神色有五分相似，正是姜家兄弟。
“董泽林，别以为今晚擂台一战，咱们的恩怨就了解了，我儿子瞎了一只眼睛，你儿子必须陪上一双，否则我决不罢休！”姜老大目光一抬，眼中闪过凶光，还差了十步距离，便是声如雷霆地喝道。
董家众人的脸色都是难看了起来。
姜老大口中的“董泽林”，也就是江涛的大舅，倒是沉得住气，淡淡道：“姜老大，过犹不及，别太咄咄逼人了。”
姜老大怒声道：“儿子瞎眼之仇不同戴天。”
正说着，已经大步来到近前，姜家一名四品武者上前一步，挡在董泽林的身前，姜老大见状，不屑地嗤笑一声，拿手指了指：“柳东阳，你以为你护得住董家，待我入四品，第一个废了你。”
“你找死！”柳东阳眼中闪过精光，体内气机爆发，姜老大脸色一沉，体内同样爆发一股雄浑气机，森森道：“想动手？来啊，就算不入四品，老子一样废了你。”
董泽林伸手按住柳东阳的手背，缓缓摇头，四品武者不能随意出手，这本就是一条默认规矩，眼下擂台战现场，台下私斗更是被严格禁止，柳东阳一旦主动出手，裁判席上，来自武道协会的三位裁判必不会视而不见，真说道起来，只怕会被禁武数月。
“赔我儿子的眼睛，我要你不得好死！”忽的，一道怨毒与愤恨的尖叫声陡然响起，就见姜家众人之中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强行挤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两升装的铁罐头，狠狠一甩，顿时，一条粗壮的蓝色水柱飙射而出。
“啪！”董家众人一惊，条件反射般纷纷避让，那条蓝色水柱全无阻碍在空中滑翔了六七米，精准地击中了轮椅上董晓聪，白色木乃伊被染成半白半蓝。
那妇人泼出的是油漆。
董家众人见状，眼中喷出火来，一个个气机爆发，姜家众人毫不示弱，也是气机爆发，气氛一下子火爆了起来。
“住手！”
现场观众一片哗然，不远处裁判席上，三人豁然起身，当中一位头发半灰半白的老者大喝一声，腾身越过裁判席，闪掠而来，另外两位裁判稍慢半拍，也是跟上。
“栗老，并非我董家挑事，实在是姜家欺人太甚。”董泽林压着满腔怒火，挥手示意董家众人散开，让老者能够看到儿子被油漆泼洒的模样。
“董泽林，你儿子弄瞎我儿子一只眼睛，你董家却执意袒护，究竟是谁欺人太甚！”妇人包养得当的容颜，此时微微扭曲，眼神冷若冰锥，一甩手，铁罐头脱手而出，朝着董晓聪飞去。
“啪！”江涛的二舅，董泽皓横移一步，抬手一拳，将铁罐头击飞，身上也是被溅了些许蓝色油漆。
“混账！”江涛的三姨，董妙晴脸色铁青，闪身一拳，便是朝那妇人攻去。
姜老二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迅速移了三步，一脚旋出。
“砰！”董妙晴躲闪不及，被踢中腰间，脚下一阵踉跄，险些摔倒。
这一下，董家众人彻底被激怒了，摩拳擦掌地便要动手，老者脸色阴沉如水，也是动了真怒，他已经出面了，两家却不当回事儿，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擂台战现场禁止私斗，谁再出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老者一身青色袍服无风自动，一股四品武者的强大气势爆发出来。
两家众人均是脸色微变，一触即发的冲突，终于是被按捺了下来。
“我再说一遍，擂台战现场禁止私斗，谁再出手，武道协会必严惩！”老者眼神警告地扫视两家众人：“既然一个下了战书，一个接了战书，那一切恩怨便在擂台上解决。”
“栗老，您发话了，我姜家遵从便是。”姜老大对着老者拱了拱手，然后看向董泽林，阴恻恻地道：“今夜，你董家会失去两名三品武者，宫市建材业三成份额也要交出来，这还不算完，你若依旧舍不得把儿子交出来，那就等着我宫家的宣战吧。”
话末，转身一挥手，带着姜家众人大步离去。
董泽林拳头紧握，又松了开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看向老者，老者也正看着他，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淡声道：“泽林，今晚的擂台战，你们双方赌注近三十亿，一些无谓的意气之争，便不要斤斤计较了。”
说罢，转身，与另外两个裁判一共回了裁判席。
“大哥，武道协会这是摆明偏袒姜家。”董妙晴一手按着刺痛的腰，脸色愠怒。
“栗老说的没错，一切恩怨擂台战上解决，只要赢下，姜家便不敢再犯我董家。”
董泽林说着，目光转向洪辰，钟灵芸二人，沉默了一下，拱手道：“两位拜托了。”
董家众人也都看了过来。
洪辰含蓄地点点头，应道：“我们会尽力而为。”
九点缺五分。
看台的上座率在不知不觉中提升到了九成，双方武者沿着东西两侧台阶步上擂台。
代表姜家出战的正是姜老大，姜老二，而代表董家出战的，则是洪辰，钟灵芸。
看台观众，见到董家这边派上了一男一女两张陌生面孔，不禁面面相觑，神色狐疑不定，窃窃私语声蔓延开来。
姜家两兄弟也是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他们事先做过调查，知道董家和江家是姻亲，董家只有一名三品巅峰，料定，会从江家借一名三品巅峰。
却不想，竟然是两个全新的面孔，而且那么年轻。
进入倒计时三分钟，双方来到擂台中央，姜老二晃动着手里的长刀，目光一扫，开口道：“你们是江家人？”
洪辰边做扩胸运动，边回答：“我们是被董家花二十个亿雇来的。”
姜老大冷酷一笑：“你们两个修炼到现在，花费的资源应该不下百亿，为了区区二十个亿，便断送武道之路，值得吗？”
洪辰笑道：“富贵险中求。”
姜老大不置可否，侧脸与姜老二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虽说这一场只是龙虎约，不能伤及性命，却只是指不能恶意击杀...
随着时间流逝，现场也是渐渐安静了下来，到了最后十秒时，已然一片肃静，而后，就听裁判高喝一声：“开始！”
轰！
几乎同一时间，四道雄浑的气机，从四人体内爆发出来。
姜老大手持一柄狼牙棒，挥舞间，仿佛要将空气击碎，朝着洪辰当头劈来。
洪辰面色沉静，手掌被一团浓厚的青色气雾包裹，一抬手迎了上去。
姜老二手中长刀横向切来，旋出一抹凌厉寒光。
钟灵芸动若脱兔，眼神冷锐，手中细剑角度飘舞地迎刺而上。
“砰！”眨眼间，狼牙棒落下，被洪辰徒手接住，姜老大口中大喝一声，丹田之气灌注狼牙棒之上，气劲对冲，姜老大被震的狼牙棒向后一扬，脚下沉沉后迈一步。
而洪辰却是巍然不动，嘴角咧开森然笑意，脚下一瞪，前冲而上。
另一边，钟灵芸瞬间与姜老二比划的几招，战兵碰撞，眼花缭乱，“叮当”作响，气劲对冲间，音爆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