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后七点的每一天,停靠在小区外道的99路车边总能看到那辆白得刺眼的小车,每一次我坐在开动的公交车上看着小车里的年轻女人翘首以盼的模样,我都会轻轻侧头用余光去瞅车尾座的裴肆。
那个男孩脸上永远是事不关己的表情,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个很耐看的男生,自从第一次见他之后我就忍不住去在意他,开始我以为是心里面的嫉妒心在作祟,后来发现那并不是全部,我在嫉妒他的同时,也在向往着能走进他的世界,这个叫“裴肆”的男生似乎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我的心弦。
可惜,他不会真笑,他若是笑起来,那一定是对谁带着讽刺意味的坏笑。
他很少真真正正的释放真感情,至少在我眼里我认为他的嘲弄,坏笑,不满都是为了应付无趣的人。
像这样的人就是得到过许多我所想象不到的东西,对世界抱以反感,喜欢四处寻乐子的人。
他经常在网吧里骂人,隔着玻璃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那种烦躁,听他周边连坐的朋友说富人区那边的网咖被他妈妈下令严禁他进入,所以我常能在家周围的不知名小网吧里看到他的身影。
他很喜欢穿黑色的紧身裤,明明才十四岁的他看起来很高挑,身上穿的名牌外套和烟味弥漫的小网吧格格不入。
作为普通的女生我自然对恐怖的生存游戏和多人竞技游戏完全不感兴趣,却因为知晓他的到来,我偷偷省下早餐钱和午饭钱来网吧狙击他。
按捺住快要撞出身体狂跳不止的心脏我拉开玻璃门,融入到小网吧昏暗的环境里。
我无数次在梦里幻想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例如:
“你也玩这个?”
“那么菜,要不要带你?”诸如此类的话。
我的到来并没有让小网吧里的人注意到,所有人都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疯狂/操作着键盘,妄想在网络世界打出一片天地。
熟络的拿出会员卡充值,听着头上自己卡号充值到账的声音我慢慢移向他所在的位置。
今天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网吧里嘈杂声不断,谁都听不到我愈演愈烈的心跳声。
我还是坐在和他隔着一个座位的座位上,网吧里虚无坐席。而因为裴肆他们是四连坐,所以这一排始终有一个座位空着,有时我会自恋的幻想,这是他有意给我留的座位。
可谁都知道,这样的幻想如同泡影般不真切。
“tmd陈军你拉的这是什么垃圾队友?”又一次的,我听到他不耐烦满是嫌弃的声音。
虽然听过很多次,但我还是再一次满心欢喜的勾起嘴角。
他还是他,骂骂咧咧的,脏话随口就来。
虽然是同一排,可我并不是长得惹眼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女,我并没有那个自信主动与他打招呼。
就这样,听着他的声音我在网吧度过了一整个暑假。对我而言,能听到他的声音就足够满足,不奢望还能离他更近。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开学初,那一天,下过雨后的深蓝色天空被错综复杂的电线布满,时不时有几只小麻雀搭乘,下了公交车后我一不小心踩进坑坑洼洼的小水坑里,低头看着脚下水坑里倒映的自己和天空失了神,就连身后熟悉的叫唤声都没有听见。
“喂?你耳朵聋了?”
直到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遮住了我水坑里的光,直到被惊吓的小麻雀慌乱的飞走,直到脚底传来的凉意直袭身体,我才迟迟抬头看着那张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脸连啊了俩声。
真的很傻,很狼狈。
裴肆看了一眼我被浸湿的鞋子,有些好笑的勾起嘴角:“看来你不仅聋,还有些腿脚不便?”
是啊,一场小雨就能让我干净的鞋子灌满脏水,确实很傻。
“喂?又不说话?”裴肆一边眉毛扬了扬,我知道他这是开始不耐烦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我听见了自己镇定自若的声音。
应该听不出什么异样吧?我盯着裴肆洗到发白的衣领在心里一次次咀嚼自己的回答。
“你的雨伞,老年痴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了声谢谢后接过他递过来的雨伞,这把又小又破的雨伞途经他手变得好像都不一样了,有他指尖的味道。
盯着他走向网吧的背影,我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裴肆不知道的是,我是故意把伞落在座位上的,他不知道我在这个雨伞上为自己下的注,赌的是我的往后。
如果他把伞给我,主动跟我说一次话,我将用尽自己往后所有勇气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