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动叶,睡的人永远那么安详。
飒飒——
张粟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了。
素姨帮她打水回来时就看到她一脸呆滞的看着窗外,墨发吹散,青白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有些细细碎碎的光点,好看异常。
“粟泳,醒啦?”素姨拿着水盆放在桌子上,笑着侧头看自己的女儿。
“妈,元旦晚会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张粟泳开口的第一句话,声音很沙哑。
素姨拧着白净的毛巾在热水里顿了顿:“我听哲晨说,你们在演出的时候突然断电,然后大礼堂舞台上的水晶吊灯砸了下来.....”
“砸了下来......”张粟泳木讷的重复素姨的话,然后又一脸惊恐:“我,那我怎么会没事?”
骗人的!
大礼堂上的水晶吊灯怎么会无缘无故砸下来?
十中建校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骗人的!骗人的!
“粟泳,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和你在舞台上一起演话剧的男孩子在水晶吊灯砸下来的时候......”
“覃塘柯?覃塘柯他怎么了?妈,他怎么了?”张粟泳一把抓住自己母亲的衣服,眼睛里满是恐惧。
当时她只知道周围一片漆黑,然后被覃塘柯扑在地上紧紧抱住捂住耳朵,然后就是可怕的轰炸声,再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粟泳,你听妈妈说,你那个同学他......"素姨犹豫的看着一脸苍白的自家女儿:”医生说他身上被重物砸中,脑子也被重创,估计是......“
”估计是什么?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妈!你说话啊!是不是?“张粟泳急得都快哭了。
”他估计是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
———
不会的!
不会的!覃塘柯他怎么会?
张粟泳一路狂奔的跑着,一路跑向覃塘柯病房的方向,她相信一会她又会看见一个男孩子对自己露出无害的笑。
那个男孩子脸很白。
笑容很纯粹。
永远是记忆中的那样。
205病房。
张粟泳喘着大气站在门口。
抬起的手在快要碰到病房门口时又无力垂下,是的,她在害怕!她怕自己看到的是了无生气躺在床上的他。
她太怕!
站在病房门口的女生不争气的低下头,一滴滴温润晶莹的泪滴滑落,在白净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悲伤的气氛一阵阵包裹环绕着她。
都是她害了他......
如果她不让他演白雪公主,如果她不任性一切都不会是这样!
为什么躺在床上的不是她,为什么!
飒飒——
”张粟泳,为什么每次我受伤了你都要哭个不停?好像我真的死了一样。“
隔着一个门。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很微弱,却无比清晰。
覃塘柯,我是不是好没用?只会哭个不停?每次你受伤了我就只会哭,一点也不坚强。
就像是个无助的小孩。
”不进去看看他吗?“许哲晨在长廊另一头走了过来,老远就看见在病房门口轻声哭泣的张粟泳。
”哲晨......“张粟泳侧头看着拿着几本书走过来的男生出声,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
”覃塘柯一定会好起来的。“许哲晨笑得很牵强,他轻推开病房门,拉着张粟泳走了进去。
病房里。
一片白。
一个少年侧躺在病床上看着张粟泳:”我又不是没救了,你为什么要哭?“
张粟泳咬紧下唇抹了抹眼泪走到他旁边:”你都这样了我能不哭吗?“
”你妈妈是不是跟你说我这辈子都要在床上过了?“覃塘柯摸摸她的脑袋问。
”恩。“
”你妈妈骗你的,我那么福大命大不会的。“
“我妈妈不会骗我的。”
“那我呢?我骗过你吗?”覃塘柯认真的看着张粟泳的眼睛道。
张粟泳迷茫的回忆着,然后摇了摇头。
许哲晨换好桌上的水道:“医生说还是有救的,只是要到s市的骨科医院,而且这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
“你看,我还是有希望的。”覃塘柯把手移到张粟泳的脸庞,为她轻轻拭掉眼角的晶莹泪水。
“要到s市吗?那么远?”要知道l市和s市隔着好几个城市啊。
“那你想不想我快一点好?”覃塘柯像哄着一个小孩子一般轻声道。
张粟泳毫不犹豫的使劲点头。
覃塘柯见她没有哭没有闹很是欣慰的抬头对许哲晨道:“期末考试的那个游戏,我不能陪你玩了。”
许哲晨没有表露出遗憾,他看着覃塘柯道:“等你养好病回来再继续也行,我们还有一个学期要一起走,我和粟泳在l市十中等你。”
“一定。”覃塘柯回以一笑。
“什么游戏啊?”张粟泳不解的看着这俩个人。
“你个呆瓜,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覃塘柯敲了敲张粟泳的脑袋又道:“估计我翘那么多课回来最后一学期的考试你还是考不过我。”
“什么嘛,那么看不起人!”张粟泳撅着嘴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不满道。
“要去多久?”许哲晨面露担忧道。
“还不知道,不过一个寒假应该要的。”覃塘柯想了想道。
“等你回来。”许哲晨站到病床旁道。
半趴在病床边沿的张粟泳也抬头看着覃塘柯:“等你回来我给你准备十箱苹果!”
“一言为定!”
张粟泳不舍的看着覃塘柯:“骗人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
陈墨琪在病房外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顿住了脚步。
他的欢乐从未有她参与,感觉在这样的欢乐面前,她只是个局外人!
这样想着少女便垂下眼帘,转身向长廊尽头走去。
长廊尽头站着一个茶发少女,陈墨琪看着她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情绪。
“琪琪,你,还好吗?”
林月曦的声音只有在面对陈墨琪的时候才会那么柔。
“月曦,好久不见。”陈墨琪笑着迎向林月曦。
林月曦环抱住眼前这个惹人怜惜的少女:“对不起,在你出了那么多事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我也没能阻止我哥......”
“笨蛋月曦,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林月曦摇摇头的抚摸着陈墨琪栗色长卷发:“我太没用,明明知道我哥的阴谋还不能帮上你。”陈墨琪从林月曦怀里站直:“月曦,这件事情不怪你,怪只怪是我不识好歹惹怒了林赫锡。”
“琪琪别这样,都是我没用。”
陈墨琪俏皮的笑笑:“好啦我们不说这件事了,你一直内疚个不停,我又一直安慰你,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林月曦被她逗乐了:“好吧,那我们聊别的,琪琪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就好。”
“知道啦~我的好月曦。”
林月曦侧头看向覃塘柯的病房:“没想到我一回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陈墨琪抿着唇也道:“那个女的也太狠毒了,居然在礼堂的水晶吊灯上做手脚。”
“现在周糖糖已经得到惩罚了,但是周氏集团一直在动用财权想保释她出来。”
“看来这个周糖糖也不是个小角色,只是我很好奇她为什么有权利去弄大礼堂的东西呢?这里面一定有内幕。”陈墨琪思索着。
“当时礼堂二楼太黑,我只看到周糖糖一个人,其他人也不敢保证没有溜走。”
“这个人如果不让她吸取一些教训,今后必定是后患,虽然她们俩的目标似乎是......”
“张粟泳。”陈墨琪念出这个一直让她嫉妒的名字。
林月曦轻叹一声:“你是怕覃塘柯和张粟泳走太近会害了他?”
“当然~我可没说我会放弃塘柯。”陈墨琪笑。
“墨琪,现在覃塘柯他得去s市养伤,一家人都不在。我得给你找个安全点的住处。”林月曦拉住陈墨琪的手道。
“我知道,来医院之前我已经做完该做的事了,等这段风波过去,塘柯应该也从s市回来了。”陈墨琪回头望了一眼长廊另一头的病房:“我们还有更长的路。”
————
少年口袋里的手机短信提示响起,一片震动。
许哲晨看着病房里的俩个人没有注意,侧身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简讯很简单,只有一行字——
大礼堂事件我会处理好,一段时间后我再出现不要忘记我。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那么狂那么傲?
许哲晨摇头笑笑,把手机放回口袋,看着覃塘柯和张粟泳俩个人嬉笑打闹,黑潭似的眸子里一片清明。
也许,是该放手了。
经过这件事他也开始认可了覃塘柯对张粟泳的喜欢,那种喜欢不比他的少。
……
覃塘柯摸着张粟泳的头发抬眸正好看见许哲晨走了出去,张了张嘴,他终究没喊住他。
许哲晨喜欢张粟泳那么多年,他知道。
“张粟泳。”他唤。
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女生听到他叫她的名字,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等我回来了,我想……”
张粟泳看着逆着光的男生,等着他说完。
“和你说件事。”
“恩。”她低下头应着。
殊不知彼此俩颗心都跳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