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这样，就干净了
简宁没有说话，此刻大脑却已经在飞速运转。
她不知道他是一直醒着，还是刚刚才醒来。
但无论如何，此刻，他已经醒来了。
她的犹豫已经让这次计划彻底败北。
这次她不能成功杀了威廉，以后，便会再也没有机会。
说不定，还会像上次在无人岛一样，被他一辈子都关在这儿。
毕竟，他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无论他现如今对她藏得有多好，可他骨子里那股冷血和暴虐的因子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就算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难过，她也没有心思去细想，一心只想着此刻该如何收尾。
他既然已经醒来，杀他便已是不可能得手了，她只能趁他现在还受着伤，尽快从这儿离开。
思及至此，她刚要快速起身离开，突然感觉手腕一紧，回眸之间，竟是威廉抓住了她。
“你想要的，真的是让我死了吗？”
她皱了皱眉，刚不知道他又准备发什么疯，却见他突然眼神一变，猛地将她拉到他身旁，而后，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握住她的手抓住匕首底部，将那把刀原本只是插进胸膛几分的刀，用力送进了他的心脏。
“你干什么？”
简宁盯着手上一手的血，好半会才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威廉的嗓音依旧低沉，但不同以往，此刻却带了点破碎的虚弱。
他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我说过，我不会再做不尊重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相信。”
简宁声音发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想过很多种杀掉威廉的方法。
也想过自己或许会成功，或许会失败。
但唯独没想过的是，最后居然会是威廉帮她去杀他。
他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威廉笑了一下，仿佛丝毫不觉得此刻刀插进心脏，他很快就会没命的这件事是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笑得云淡风轻，看向她的眼神却缱绻温柔，深情得仿佛能溺出水来。
“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会全部兑现。”
“既然你那么想要我死，那我便死在你面前。”
“我这辈子，杀人无数，但从没有一个人能要得了我的命，只有你……简宁，只有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如你所愿死掉。”
“只是，我终于做成了一件你真正想要的事情，你能不能也满足一下我最后的愿望，能真心的……对我笑笑。”
“今天带你去看的玫瑰花海，哪怕我做了那么多，你的笑，也不是真心的，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开心，那现在，我有让你开心吗？”
简宁看着这样子的威廉，说不震撼是假的，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的手微微发抖，拿开威廉抚摸着她脸颊的手，低声道:“这重要吗？”
“重要，怎么不重要……”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嘴角也开始流血，但他仍然固执的抬起手，仿佛想在她身上，多留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自从遇到你，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我心爱的女孩看着我笑，只……看着我笑。”
“他就真的这么好吗？我永远……都比不过他吗？”
“如果我死得这么干脆的话，能不能先在你这儿积攒一下好感，我之前对你做的所有不好的事，从此也一笔勾销，之后，多想想我的好，不要那么快就忘记我……下辈子，等一等我，让我，先遇见你。”
他用这条命，来祈求她。
她不说话，他就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牢牢攥着她的手腕，仿佛一定要出一个答案不可。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主人。”
简宁身子微微一僵。
是路易丝。
“主人，您的咖啡好了，需要我现在给您送进去吗？”
这个点，正好是路易丝给威廉送咖啡的时间。
简宁自然知道。
可之前她的打算是，干净利落的杀了威廉后，便直接从暗门逃走，便正好错过她来送咖啡的时间。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发生的一连串变故，会让她在这儿磨蹭这么久。
如果此刻路易丝进来，见到这种情况，她能不能逃出去真的两说。
“主人？”久久没听到回应的路易丝再次开口，可叫完这两个字后就沉默了好几秒，道，“主人，您房间……好像有血腥味，是您处理了哪位不听话的佣人吗？需要我进来处理吗？”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简宁身子一僵，手腕却突然被拉住，身后传来威廉强装正常的声音。
“是处理了个人，不必在意，夫人已经睡了，不要闹出响声惊扰到她。”
“退下，并吩咐庄园里的所有人，都入室休息，夫人浅眠，要是有人敢出来房门，弄出声音吵醒她，我唯她是问！”
威廉命令一出，钥匙开门的声音瞬间消失。
“是，主人，我立马退下。”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离开的脚步声。
“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不会有任何人敢找你麻烦。”
简宁没有说话，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威廉突然虚弱一笑，“是一定要看我死了，才肯走吗？”
说完，他抬起手，再度将匕首往心脏处，再送了几分，送得太深，血也越流越多，他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样……可以了吗？”
“不是你杀的我，是我自己，杀了自己，所以，不要有任何的愧疚和难过，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也不会。”
威廉声音已经越来越弱，“好像……什么也给不了你了，为了杀我这样的人，双手染上鲜血……不值当。好在，我没有让你染上血，你的手，一直以来，都是最干净的。”
威廉就这样死在了她面前。
直到按照路线图，彻底逃离了这座庄园，简宁坐在游轮上，手还在不停的发着抖。
夜色中，她抬手自己的手。
干净无暇。
最后她要走的时候，是威廉，用尽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帮她擦干了手上的血迹。
他说:“这样，就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