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本就睡得不深,再加上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痒,便模模糊糊睁开了眼睛,结果第一眼,就看见靠在床头的纪时谨。
她立马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一脸惊喜的道:“你醒啦!”
纪时谨收回手,低笑一声,“嗯。”
他睡在她的床上,盖着有她气息的被子,喜欢的女孩,就睡在他身旁。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不要那么快醒来。
“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简宁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现真的正常了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差点忘了,我在楼下熬了粥,你睡这么久肯定饿了,我下去端过来。”
纪时谨不想让她来回跑累着,本想说直接按内线派人送过来即可,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简宁就已经飞快的离开了房间。
看那情形,竟像是怕他太久没吃东西会饿极了。
纪时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素来清冷的眼眸此刻浸满了温柔。
不到三分钟,简宁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再次走了进来。
原本想让纪时谨自己喝,但他刚刚退烧,又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不一定会有多少力气,所以简宁也没有扭捏,继续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要喂我?”
纪时谨原本已经打算伸出手,看她这副样子,有些诧异,嗓音很低的问。
他以为,她会直接让他自己吃才对。
简宁啊了一声,“你有力气吗?”
纪时谨收回准备伸出去的手,“……没有。”
“我想你也没有。”简宁一脸送佛送到西的神情,“所以还是我喂吧。”
这锅粥简宁很早就熬好了,一直放在厨房加热,刚盛出来的这一碗热气腾腾,怕他被烫到,简宁细心的用勺子舀起粥,再放下去,再舀起来,一遍遍的散着热气。
这样的动作反复好几次,为了确定粥不会太烫,就像以前妈妈给生病的她喂粥一样,她下意识用勺子尝了一口。
可刚入口,她就立马反应过来。
她在干什么?
她自己去尝干什么?
她这不是大人在喂小孩子吃东西啊!
纪时谨是个成年男人,而且还有洁癖,甚至严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真是忙昏头了。
“对不起,我想试试温度的,我重新去给你盛一碗,你等一会儿……”
简宁闹了个大红脸,一边解释,一边快速起身就准备再次下楼。
“不必。”纪时谨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嘴唇碰过的那勺粥拿过来,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品味后给出评价,“很甜。”
从未吃过如此甜的粥。
简宁睁大眼睛,片刻后脸蹭的一下更红了。
她做的是咸粥,哪来的甜味!
还没来得及说话,纪时谨的下一句话就更加差点让她炸毛,
“你用嘴喂我喝药,我吃一口你吃过的粥,礼尚往来,并不算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用……”她说不出口,“你、你不是发烧吗?”
所以她才说服自己肆无忌惮去做的!
纪时谨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我是发烧,但不是昏迷不醒。”
他看了她一眼,“我能听,也能感受……所有。”
所、所有?
简宁险些将手上的碗摔了。
所以,她脱他的衣服给他降温,用嘴给他喂药,她做这两件事情的时候,他都是处于清醒状态的?
如果此刻地上有洞,简宁绝对二话不说钻进去。
害怕女孩以后再也不肯面对他,纪时谨也不再逗她,主动岔开话题。
“……对了,纪知遇呢?”
她既然在家,纪知遇该每时每刻都缠着她才对。
可他醒来这么久,也没见纪知遇出现过一次,
很不正常。
“啊?”简宁愣了一下,赶紧立马顺着纪时谨给的台阶走下来,“我跟佣人都说过了,先不要跟他说我在家,今天就拜托她们先陪小王子玩一玩,不要让他知道你生病了,也不要让他进来这个房间来。”
听到这个回答,纪时谨看她半晌,喉结微动,“你真这么说的?”
简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了。”
纪时谨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突然,低声笑了一下。
“……怎么了吗?”
怎么,突然笑?
“没怎么。”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嗓音低沉好听,“只是觉得很奇怪,也很开心。”
“这是第一次,你在纪知遇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因为在陪小王子玩和照顾他之间,她选择了他。
所以,他很开心?
简宁被他这个想法震惊了,难得结巴,“怎么能跟小孩子比?”
纪时谨面色自若,“为何不能比?”
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难得见纪时谨有如此幼稚的时刻,简宁差点忘记该说什么,“小王子是小孩子呀,你是大人,大人该让着小孩子的,怎么……能去比呢?”
“别的都能让,继承权,财产,全都可以给他,但有一样,不能让。”
简宁:“为什么?”
“因为那个东西,他喜欢,我更喜欢。”
“你说,如何能让?”
简宁:“……”
“……啊?先、先喝粥吧,再不喝完粥就要凉了。”
简宁慌乱的岔开话题,只差将碗怼到他面前,说求求你不要说了。
果然。
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纪时谨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但下一秒又恢复如初,说了声好,吃下递到他唇边的那口粥。
“好。”
好,慢慢来。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简宁一口一口的喂着,纪时谨便也一口一口的喝着,等到粥碗终于见底的时候,简宁放在床头的手机也随之响了起来。
她扫了一眼号码,跟纪时谨说了声抱歉,然后起身去落地窗前接电话。
由于纪时谨在,简宁也不好说太多,只匆匆跟电话那头说了一句等会就到,就挂断了电话。
“很晚了,你现在要出去?”
虽然简宁打电话的声音很大,但纪时谨多少听到了几句。
“是的,工作上临时有点急事要去办。”简宁解释道。
“我送你。”纪时谨虽对她这么晚还要出去很是担心,但还是没有多说,咳嗽了几声,拿起一旁的西装就准备起身。
“不用不用,不会太久,办完就回来了。”简宁连忙阻止,再次强调,“我肯定很快回来的,你好好休息。”
女孩很抗拒,看样子,这次出去,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她在做的事,他隐隐也有些了解。
如果可以,他可以直接替她做这些事,但他知道,她并不会想要他干预。
有些仇人,得亲自手刃才行。
而且,他之所以没有出手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渐渐发现,他的小姑娘有这个能力。
她从来就不是莬丝花,从不依附男人生长,可他,仍想护她一生安康。
他想她在外面哪怕再无坚不摧,但在他这里,永远都可以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