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方的天空燃烧起来,火焰色的云霞投下余晖,整个世界就成了红色的海洋。
淮左脸上敷着冰袋,他被竹西揍得鼻青脸肿,不赶紧恢复话,明天见清清家长时就该丢人了。
“连自己媳妇儿都管不住,还好意思让我喊你姐夫?”淮左一肚子气没地撒,只好埋怨见死不救的沈周。
沈周训诫道:“竹西是谁啊,你怎么敢招惹她的,就连我平时都得让她三分。”
淮左正色道:“那你挺丢人的,我压根不让她。”
怪不得你挨打,活该啊。
“冰袋够用不?让西西去医务室再给你拿一个?”
“再拿俩,左边脸还没敷呢!”
沈周嗯了一声,冲竹西使了个眼色,后者不情不愿地跑去拿。
没一会儿,竹西拎着塑料袋回来了。
“这是什么?”淮左扒拉着塑料袋的东西,道:“不是让你拿冰袋吗?你拿冰棍干什么?”
竹西挑了一个,撕开包装袋,咬上一口,道:“都是凉的,效果差不多,凑合用吧。”
医务室太远,懒得跑一趟,隔壁超市就有现成的冰棍,这多方便。
淮左敢怒不敢言,吃一个,敷一个。
秋露街上已经没有学生走动了,他们这个时间应该都在教室里老老实实上自习,把假期没动过的作业都补上。
小吃车也少了很多,只有少部分还在等着学生们下课。
隔壁超市的老板娘吃过饭后就在门口支起了麻将桌,又抓来理发店的老板娘,街对面精品店的两口子还在吃饭就被拉过去了。她学了一段时间的麻将技巧,感觉已经到了瓶颈,急需在实战中得到突破。
小乐没来看漫画,他的作业没写完,被老妈揍了一顿,现在估计在哭着写作业。
宁静的黄昏是这条街最轻松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成群结队,或聊天或散步,分享今天遇到的趣事,感慨日复一日的生活。
竹西看着门外来往的行人,感慨道:“现在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每天和喜欢的人,一日三餐,风雨同归。
“是啊,我很喜欢现在这样。”
淮左破坏气氛:“我才不喜欢,天天被你们欺压,我可顶不住。”
“你可以让清清来帮你报仇啊。”
“你们欺负我就算了,欺负清清没门儿!”
还挺护犊子的,沈周道:“你说明天清清见到你满脸伤,会不会觉得你没用?”
淮左冷笑,语气不屑,道:“有用没用可不是靠嘴皮子说说,有本事床上见真章。”
“………”
旁边还有女生,而且是你姐,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骚话,难道不怕旧伤添新痛?
沈周往旁边一看,竹西果然在摩拳擦掌。
“某些人说话最好注意点,上一个口无遮拦的人已经进医院了。”
淮左撇撇嘴,不再言语。
沈周乐得看他吃瘪,调侃了几句,突然想起竹西的衣服还在他家里,便说道:“西西,你的衣服已经干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带走。”
竹西无所谓地说道:“先放你家里吧,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沈周颔首,一旁的淮左却惊讶道:“老姐你的衣服怎么在他家?难道你们……”
淮左和清清在春城另有住处,因而并不知晓竹西夜不归宿的事情。
“没什么,就在我家住了一晚而已。”
竹西也点头,表示沈周的话没问题。
可在淮左耳朵里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干柴烈火的不得把邻居们都烤熟了?
“姐夫,你是好样的。”淮左竖起大拇指,能把竹西拿下的男人,又岂是一般人。
沈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想多了,一个开多了车的老司机,总是能随时随地上车。
“别想太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淮左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道:“我是过来人,我懂的。”
你懂个屁!我们是清白的,而你是青肿的。
沈周不想跟着他上车,换了个话题:“你和清清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恋爱长跑七年,明天见过家长,应该就要定下婚期了吧。
“我和清清已经在商量领证的时间了。其实明天就是走个形式,我们俩早就见过对方的家长了,明天应该是要商量结婚的事吧……”
“那你这属于英年早婚啊,早婚如同早逝,你得注意了。”
竹西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是什么意思?”
“咳……众所周知结婚之后的女人比较喜欢抓壮丁,时间一久,淮左就危险了。”
“什么意思?”
淮左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对了西西,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新买的投影仪到了,想请你来我家看个电影,午夜十二点……”
淮左冷笑道:“呵呵,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好啊,当然没问题!”
淮左:Σ⊙▃⊙川!
“老姐,他半夜喊你看电影,明显没安好心,此等猥琐行径,快报警!”
竹西瞪了他一眼,道:“要你多嘴!你以为沈周和你一样整天想些没用的!”
“姐!你别以为他是正经人,那都是表面,其实他是个超级变态!”
沈周指着他,道:“你别血口喷人,小心我告你诽谤。”
“哼哼,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
竹西已经有些相信淮左的话了。她平时简单的沈周都是温和的谦谦君子,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给人一种正直的感觉。可她却无意中发现了沈周平板电脑里存的几十个g的学习资料,这就有点不像正经人干的事了。
“那个……我觉得看电影还是得趁早,毕竟投影仪也是要休息的。”
沈周哭笑不得,他说午夜十二点,其实只是玩笑话,并不是真要对她做点什么。
“那时间你来定吧,我配合你。”
竹西想了想,道:“那就先一起吃晚饭吧,吃完再看电影!”
“没问题。”
又随便聊了一会儿,淮左起身辞行:“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沈周和竹西目送他驱车而去,夜色渐渐铺开,路灯开始营业。
“要出去走走吗?”
“去秋露公园吧,高中毕业后就没去过了,不知道变化大不大。”
沈周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很多树长得更高了。”
“你居然还去过?”
“我离得近嘛。”秋露公园正是之前他和秋子去的那个地方,只是不能让竹西知道这件事。
竹西点点头,道:“你骑车载我。”
沈周的交通工具就是小绵羊,这是他毕业后买的一辆白色电动车,跑起来有劲儿,坐上去潇洒。
现在小绵羊的后座已经成了竹西独有,女孩喜欢坐在后边环着沈周的腰,贴在他后背上的脸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当她调皮地做一些小动作,心跳就会变快,她的脸也被烫得更红一些。
小绵羊卖力地跑着,路过一盏一盏路灯,街道两旁的商店落在身后,直到消失不见。
不过一首歌的时间,小绵羊稳稳停在秋露公园的停车点,锁好车,沈周牵着她的手,沿着公园入口的小路一步一踱地往里面走。
夜幕织成网,把满天星斗和一弯银月困在头顶,大地便染上了银辉。
蝉鸣微弱,少数喝了假酒正亢奋的蝉还在声嘶力竭着。
小路曲折蜿蜒,灰色大理石板每隔三四十公分放置一个,竹西就在石板上跳来跳去,一如暮色中跃动的精灵。
小路尽头放着一排圆球状石墩,再往里就是宽阔的沥青大路,一直通往公园的另一面。
大路左边是大片大片的灌木丛,灌木丛中间是彩色的月季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花丛。
右边是秋露湖,虽然比春湖要小很多,但景观却并不逊色。
湖中靠近岸边的区域长着芦苇和香蒲,沈周对这两种植物很是熟悉,小时候在奶奶家门口的池塘里就有它们的身影。
芦苇还是嫩叶的时候,趁它不注意,把它头顶最嫩的,一层一层包裹着的嫩叶抽出来,去掉中间的部分,只留最外一层,放在嘴里用力一吹,就可以发出或嘹亮,或低沉的声音,这是他在乡下是很喜欢的小玩意儿。沈周一直觉得声音的不同是和它的粗细有关,只可惜还没找到答案。
奶奶说香蒲可以止血,所以她家里常年都存着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沈周不这么觉得,每次他的手受伤流血,就把伤口部位放到嘴里吸一会儿就好了,完全不浪费。比起止血,香蒲的可玩性更重要。成熟的香蒲,用手一揪,就能扯下一团毛茸茸的蒲黄,和蒲公英一样吹一下就能飞起来。
水面上飘着层层的青草,这是花匠修理草丛时清理出来的,用来喂鱼再合适不过了。
沈周伸手扯下一根芦苇,三下两下就做好了童年回忆里的乐器。
他碰了碰竹西的胳膊,道:“吹一下。”
“在这儿?不好吧,附近有人的……你要实在需要的话,晚上我去你家。”
“喵喵喵?”
下车查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