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傍晚前一小时,炎热却令人心情舒畅。此刻的卡普里西阿尼别墅看上去非常可爱。蜥蜴趴在叶子上晒太阳,鲜花盛开,宅子下面水塘里的百合花被太阳晒成了黄色。
詹姆斯-邦德来到阳台上,跳进游泳池,使劲游了几个来回才爬起来,从花园的躺椅上拿过一条毛巾擦干头发,然后像一只猫一样伸展四肢躺在了躺椅上。
猫,他想到猫,突然哆嗦起来。那是他脑子里的字眼。他注意到从今年初开始他就有一种强化某个字眼的倾向:猫、蛇身、蛇。他不禁有些后怕。“你在与BAST作斗争中经历了很多风雨啊。”
是的,他认为他的确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他思考着死亡。不是那种享尽天年的安详的死亡,而是那种死于非命和暴力的突然死亡。
他想起了曾停在楼下的菲亚特。现在那里停着的是一辆小巧的宝马车,但是,在沉思冥想之间,邦德将它看作是那辆小菲亚特。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看到了比阿特丽斯微笑着去开车门的把手,接着是火光和烟雾,以及失去她的痛苦感受。但是也有欢乐,因为他并没有真的失去他生死与共的女子。
灯光亮起时,太阳西沉了,夜间的鸟兽开始出来活动了。蝙蝠来来回回地飞翔着,壁虎从白天的隐蔽处爬出来,在游泳池的灯光下仿佛在晒太阳一样。
他的脑子里开始产生出其他的恐惧。可怜的埃德被割断了喉咙,脑袋几乎和身子脱离;尼基,她曾经从他的身上寻求安慰,为了救他而奉献了她自己的生命;然后是所有那些本可以快快乐乐度过自己有用的一生却被他亲手送进坟墓的女兵们;那个克洛弗-彭宁顿,他认识她的亲戚,她却被自己的部下打死了。
他并不冷,却在发抖,身上起着鸡皮疙瘩。身后别墅的灯光亮了,他听到比阿特丽斯朝池边走来的脚步声。
“你没事吧,亲爱的?”她问道,亲吻着他,并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和脸。“詹姆斯,你怎么啦?死亡没有降临在我们头上,不是吗?”她的声音里几乎有一种惧怕的震颤。
“是的,我亲爱的,没有降临到我们头上,我只是有些痛定思痛而已。”
“我真不知道我们回到这儿来是否正确。”
“噢,正确的,我们就该回到这里来。”
“那好,让我们出去吃晚饭吧,我喜欢这儿的一切。”她来到他的身边,凝视着他被夜色遮盖和被灯光照亮的脸。“詹姆斯,亲爱的。你知道,有人赢有人输。”
詹姆斯-邦德点点头。“是的,”他安详地说道,“也有人死。军总司令。”
“很荣幸,先生。”邦德直盯着这个人的眼睛。波克尔有一张像匹克威克先生那样通红的脸,但仅此一点相像而已。那双眼睛是灰色和冷漠的,显得无动于衷,死沉沉的眼睛上面是灰白的眉毛。他有一张小嘴,难为他用这嘴挤出一副惊讶和友好的笑容。除了通红的面颊以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硕大的鹰钩鼻子。
“邦德,”他将他的名字读成“彭德”。“我觉得我以前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你在你们驻莫斯科的大使馆工作过吧,也许?”他的英语说得很好。
“大使馆倒是没有,先生。”邦德脸上泛起隐约的笑容。
“但是你在那儿是家喻户晓的,我想,我是说在莫斯科。”
“这并不使我惊讶,先生。”
“好。好。”他脸上的幽默消失了,眼神又变得呆滞。
没有见面的干杯,海军少将奥姆斯利把邦德带到舱外,就像一个农夫将一只游走的羔羊带进羊圈。“保安人员在1号简令下达室,”他悄声说道。
1号简令下达室原是空勤组简令室,位于舰的左舷中部,在军官舱下两层。它被腾出来一个小时以便保安队能在这里聚集,邦德快步进舱、开门见山。“我名叫邦德,詹姆斯-邦德。皇家海军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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