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将军战败,大楚何时可以复国?老夫念及此事,肝肠寸断啊。”
项梁有些感动的把宋留扶起来,安慰道:“太公放心,不日本将军就要重整旗鼓。”
宋留心口不一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项梁拍了拍宋留的肩膀:“到那时候,还望老太公派一些子弟助我啊。”
宋留顿时有些肉疼,但是看看项梁腰间的宝剑,他也不敢说个不字。
项梁满意的笑了,然后大踏步地走到了正厅之中,说道:“快上酒菜。”
宋甲看了看宋留,宋留无奈的点了点头。于是宋甲快步去准备酒菜了。
项梁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虽然兵败如山倒,只剩下了五个人。但是在他眼里,他依然是未来的天下主宰,而宋留这些人,只是自己的臣民罢了。
从这天开始,项梁在宋家老宅中大吃大喝,吆五喝六。而宋留,倒更像是客人了。
宋留想过离开老宅,去给人通风报信。但是项梁手下的五个人,把他们看的死死的,谁也不准出去。
项梁的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出来的,宋留怎么敢硬拼?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宋留总是盯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暗暗感叹:为何朝廷的大军,还不来呢?反贼的贼酋没有抓到,他们这便放弃了吗?唉,这些人办事不力,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啊。
宋留每天长吁短叹,只恨朝廷大军剿贼不力。
他每日都主动派出管家,站在附近的荒山之上,向周围张望,看看有没有大队人马经过。一旦有官军经过,就要立刻报信。
可惜,日复一日,始终没有见到人。
宋留很郁闷。
项梁常住在宋留家中,深居简出,倒也没有人发现。而项梁的那五个亲信,则四处串联,想要联合一些反秦势力,帮着项梁重整旗鼓。
有一日,众人正在饮酒,项梁忽然举着酒杯走到宋留跟前,微微一笑,说道:“宋兄,你暗中做的事,我已然知道了。”
宋留的脸顿时白了。
他勉强笑了笑,说道:“老夫,老夫并未做什么啊。将军是不是误会了。”
项梁摇了摇头,说道:“宋兄不要以为我手下人少,就变成了聋子、瞎子。实不相瞒,这五个人,都是以一当十、忠心耿耿的好男儿。”
“方圆数里,有什么人经过,有什么人出入,我都一清二楚。”
宋留干笑了一声:“将军……果然神通广大啊,老夫佩服。”
项梁笑眯眯的说道:“这几日,你是不是日日派府中管家,悄悄出去,东张西望?”
宋留心里咯噔一声,身子有些发软,他看着项梁腰间的佩剑,简直坐都快坐不住了。
项梁长叹了一声,说道:“忠臣义士啊。我项梁最敬佩的,便是忠臣义士。来,宋老太公,请满饮此杯,长寿极乐。”
宋留战战兢兢地举起酒杯,心想:这是毒酒?不应该啊,此酒是从我家酒窖中搬出来的。还有,什么忠臣义士,是在讽刺我吗?
项梁见宋留磨磨蹭蹭,忽然笑了:“怎么?宋老太公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宋留咬了咬牙,把酒灌下去了。
项梁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宋留说道:“我项某人,知恩图报。老太公每日帮我望风,警惕官兵寻来。劳心费神啊,令人感动。最为难得的是,老太公不居功,不邀赏。由此可见,太公做此事,并不是要项某感激,而是一片赤诚,愿意帮着项某。”
项梁向宋留行了一礼:“项某人,多谢太公。”
宋留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来他是误会了。
宋留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说道:“项将军过奖了,老夫与将军一样,志在反秦,如今将军神勇,带兵征战。老夫衰朽,只能做些望风的事,心中惭愧的紧啊。”
项梁连连摇头:“老太公太过自谦了。”
这时候,宋留心里面微微有些感动了,毕竟项梁住进来之后,除了大吃大喝,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现在又对自己礼遇有加。
若项梁战败了,自然一切不用说。若他胜了,自己或许也可以趁势而起。
想到这里,宋留觉得,到也没必要一定要赶走项梁了。等他住一段时间,招兵买马之后,自行离开,倒也可以。而自己也结交了一位豪强,给宋氏留了另一条路。
宋老太公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见一人说道:“在下听了宋老太公与项将军的话,真是感慨万千啊。”
宋老太公楞了一下,认出来这是项梁的一个堂弟,项仲。
项仲整日跟在项梁身后,算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了。
项梁扭头看了看项仲,一脸好奇的问道:“你感慨什么?”
项仲说道:“方才将军与老太公,都想要复国。如今将军神勇,却没有兵马粮草。而老太公虽然年迈,府中却有万贯家财,族中也有数百丁壮。”
“既然如此,不如老太公献出来钱财与丁壮。将军带着他们,复兴大楚。事成之后,将军与太公平分其功,岂不美哉?”
项梁听了之后,微微摇了摇头,笑骂道:“不可胡言乱语。”
宋留则心里有些发凉:什么不可胡言乱语,这番话,分明是你们两个串通好的。项仲一向以你项梁马首是瞻,没有你的准许,他敢说这话?
宋留心中明白,项梁这是看上自己的财富和族人了。
宋留不想同意,但是也没有胆量拒绝,因此来了个默不作声。这种事,只要自己不做声,项梁也不至于强行征兵征粮吧。
结果项仲见宋留不说话,又一脸诚恳的对项梁说道:“将军无需多虑,宋老太公深明大义,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宋留心中暗骂:老夫就在这里坐着,你就开始杜撰我的心思了?
项梁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不可。此事毕竟人命关天啊,不经老太公许可,我等岂能自作主张?”
项仲说道:“在下断定,老太公一定会同意。将军若不信,待我问问他。”
宋留已经气得脸色发白了。
而项仲当真厚着脸皮凑过来,微笑着问道:“老太公,你可愿意资助将军反秦?”
宋留捋了捋胡须:“这个嘛,反秦,老夫自然是支持的,不过嘛……”
他的话根本没有说完,项仲就向项梁抱了抱拳,说道:“将军可听到了?老太公已然亲口答应了,愿意支持将军。”
宋留目瞪口呆的看着项仲,心想:听闻咸阳城有一位槐谷子,无耻之尤。可如今看来,槐谷子的无耻程度,恐怕不及这位项仲吧。
好在项梁还是要点脸的,他微微一笑,对宋留说道:“老太公是不是有顾虑?”
宋留知道,这次不能再客气了。再客气下去,自己的钱财和族人都要完了。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说道:“老夫确实有些浮财,可将军也看到了,老夫要养活不少人啊。这些钱财平分到每个人身上,也就不多了。老夫有心资助将军,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饿死。”
项仲一拍手,说道:“这个简单。老太公命族人参军,再将家产充作军饷。到头来,这些钱财,不照样还是用在族人身上了吗?”
“如此,太公既支持了项将军,又不必担心族人饿死,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宋留都听傻了,这特么的……这帮强盗说的居然还挺有道理,该怎么反驳才好?
项仲见宋留不说话,笑眯眯的对项梁说道:“将军,他已然答应了。”
项梁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老太公答应,那么我项梁就却之不恭了。”
说这话的时候,项梁的脸微微有些红。
他自命不凡,一直觉得自己将来要做王侯,所以和那些盗贼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