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你还真是能勤俭持家啊。”
周夫人听了这话,真是羞愤欲死。
周贵摆了摆手:“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提也罢。”
周夫人小声说:“牛犊临走的时候说了,给我们宽限三天。三天之内,或者给他三成的定金,或者……赔偿他三千万钱。咱们,如何是好?我暗中盘算了一下,如果将店铺和田产都卖了的话,也能勉强凑够一千万钱。”
周贵摇了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啊。若我们生意红火的时候,卖这些店铺,自然是可以的。可现在我们周氏的生意,已经一落千丈了,即便是卖,也卖不到好价钱。”
“更何况,我周氏落难,恐怕那些商人早就知道了,这些人极其奸猾,一定会落井下石,拼命的压价。这一千万钱的东西,到最后能卖个三五百万钱,就已经不错了。”
周夫人听到这里,顿时哭起来了:“那可如何是好?我们明明是大富之家,一日之间,竟然欠了这么多债……”
周贵在床上躺了一会:“扶我起来吧,办法总是有的。”
周贵穿上衣服,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三天,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凑够一千万钱?”
忽然,周贵的脑海中冒出来了一个念头:借钱?
咸阳城中,倒是有人专门干放贷的营生,利息奇高,今天借上一千万,三个月后,也许就是五千万了。
周贵摇了摇头:“谪仙即便是要提携我,也不可能在三个月内给给我五千万钱的好处啊。”
周贵叹了口气,他忽然喊了一声:“来人。”
结果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周贵这才想起来,家中的仆役都遣散了。
周贵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杯水车薪,能济得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信步走出了家门,然后向一个方向去了。
他刚才已经想到了,自己还没有走上绝路,只要运作得当的话,是有人可以救自己一救的。
这一路上,不少人对周贵指指点点。很显然,大伙都认出来了,这一位就是豪掷一千万,拍下刘氏兄弟的周老板。
周贵是有苦难言,只能快步离开。
很快,他走到了一座宅院门口:景宅。
里面住着的,就是化名为景盖的项超。
项超正在府中听曲,忽然听人说,周贵来访。
他顿时大喜,连忙命人将周贵请进来。
项超对周贵很有好感,毕竟这个人,用一千万钱拍下了自己的儿子,算是一个识货的人。可以说,整个咸阳城,除了自己之外,也就这个周贵,最看重自己的儿子了。
周贵很快被带进来了,项超热络的拉着周贵的手:“周掌柜啊,你我真是相见恨晚啊。来来来,今日必定要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周贵有点纳闷:这景盖,是不是热情的有点过头了?
周贵满腹心事,坐在了酒席上。
项超连连向周贵敬酒。
双方说了没两句话,项超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对周贵说道:“以吾观之,这项,啊不,这刘季啊,当真是一表人才啊。不仅容貌英俊,而且颇有谋略,乃当世第一等的人物。周老板这一千万钱,花的真是太值了。”
“依我看来,一千万拍下刘季,你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啊。刘季的价值,不可估量,或许要几亿几兆方可。”
周贵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看来今天的事情,有门了。
周贵为什么来找项超?因为在谪仙楼拍卖的时候,周贵看得出来,这个项超对刘氏兄弟极为感兴趣。一直跟自己竞价到八百多万钱。
如果自己把刘氏兄弟转让给此人。让他交出钱来给自己。那不就没事了吗?
而且这样一来,也不算是违约。
来的时候,周贵还很忐忑,生怕项超不同意,现在发现项超对刘季赞不绝口,顿时心里踏实了,知道今天这件事,稳了。
周贵向项超敬了一杯,然后一脸诚恳的说道:“景大人,小人今日来府上,乃是有一件事啊。”
项超越看周贵越喜欢:“周兄有话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周贵一脸激动,一拍大腿说道:“小人与景大人,一见如故,简直就是知己啊。”
项超摆了摆手:“岂止是知己,简直是就是亲兄弟一般。”
周贵激动的连连点头,说道:“既然景兄不嫌弃,那么小弟就高攀了。”
他顿了顿,向项超说道:“小弟知道,景兄对那刘季是极为喜爱。”
项超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
周贵又说:“小弟拍下刘氏兄弟之后,日思夜想,总觉得不能掠人之美。因此心怀愧疚,想要登门道歉。现在又看见景兄对刘季如此看重,心中更是不安。”
“因此,我情愿将刘氏兄弟,转让给景兄。景兄意下如何?”
项超愣了:“转让?”
周贵点了点头:“小弟是用一千钱将刘氏兄弟拍下来的。景兄只要按照原价给我便可以了。”
项超幽幽的说道:“周兄啊,刘季乃稀世之宝,哪怕是父母兄弟来讨,也不能交出去啊。你为了区区一千万钱,便要将他交出来?”
周贵心里咯噔一声:他是嫌多了?
商人都是这样,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价钱没谈拢。
周贵顿时就以为,项超不想花那么多钱。
周贵心中暗骂了一句:罢了,赔钱就赔钱吧。大不了我自己变卖一些家产,补足那些数目好了。
他干笑了一声,对项超说道:“当然了,在拍卖会上,景兄的叫价是八百五十万。要你拿出一千万来,是有点过分了。这样吧,景兄只要给我八百五十万,这刘季便是你的了。”
项超勃然大怒:这匹夫,还敢降价?
他强忍着怒气,盯着周贵说道:“怎么?周兄认为刘季只值八百五十万吗?”
周贵在紧张之余,直接听错了,错听成:你认为刘季值八百五十万吗?
他心中暗骂:你要觉得他不值八百五十万,当初何必喊这个价钱?就纯粹为了和我较劲?
周贵叹了口气,只好无奈的说道:“罢了,我再降一些,八百万,如何?”
项超勃然大怒:“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立刻有两个仆役走上来,拖着周贵向外面走。
周贵一边走,一边喊:“景兄何必动怒?如果觉得贵了,我还可以再降啊。七百九十万,如何?”
项超气的掀了桌子,大声喊道:“给我打出去,往死里打。”
项超命人把周贵打走了。而他自己依然气愤不已。
项超站在大厅之中,接连踹翻了三张几案,嘴里面破口大骂:“秦人,无知鼠辈,有眼无珠。好好一颗珍珠,却当作土块沙石。如此蠢笨,何不去死?”
那些仆役看见项超气的脸色通红,嘴里面喘息不已,都不敢靠近。
这些仆役,是项超进入咸阳城之后买来的。他们并不知道项超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家主人为何生这么大气。
而项超的管家,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但是在项超盛怒之下,他也不敢去劝说。
项羽,那是项超的心头肉啊,一句话说错了,多年的主仆情分都完蛋了。因此管家躲的远远的,任由项超去发脾气,只求他发完了脾气,自己冷静下来就好了。
这一日,项超府中鸡飞狗跳,没有片刻安宁。
项超在府中发脾气,而府外的周贵也差点气死。
他的脸被人打肿了,嘴角还有淤青。项超就算没有官职,那也算是个关东豪强啊。豪强的仆役,面对低贱的商人,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周贵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然后全身酸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着紧闭的项氏大门,狠狠的啐了一口,忍不住骂道:“楚国蛮夷,果然是蛮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