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惊又喜,下笔如有神,飞快的在试卷上勾画起来。
一边写,景告一边暗暗的想:莫非谪仙如此神奇,已经预知了这些题目?
景告写的手有点累,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同窗。那些一块在商君别院学习的倒霉鬼,此刻都面带兴奋之色,飞快的写着。有的人甚至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几个耳光,生怕是在做梦。
相比于景告这些人,伏尧公子就显得镇定多了。他提着笔,一脸自信的答题。那从容不迫的气度,让景告钦佩不已:师兄,果然是师兄啊,喜怒不形于色,吾今日心悦诚服矣。
当伏尧那些人答完题的时候。胡亥刚刚写了三分之一。
他很苦恼,使劲的挠头,恨不得把脑袋揪下来:怎么回事?怎么这些题目,全都这么陌生?
这几天胡亥根本没有睡过几个囫囵觉,整天在挑灯夜读。把季明送来的重点题目,认认真真的背了个滚瓜烂熟。结果到了科举考场上才发现,那些重点,一个都没有出现。
胡亥只能凭借着平日的积累,半蒙半猜,努力的在上面胡编乱造。可是有的内容,见都没见过,这也没办法蒙啊……
最后收卷的时候,胡亥还没有答完。
从考场走出来之后,景告那伙人凑到一块,都露出来了笑容。
伏尧淡淡的说:“这一场,诸位考的还可以吧?”
景告等人都点头说:“很好,很好,或许能拿满分。谪仙实在是太神奇了。”
伏尧呵呵笑了一声:“还用你说?”
景告一脸期待的说:“若剩下的几门,像这一场考试一般简单,那就好了。我这项上人头,就可以保住了。”
伏尧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你觉得我让你赌命,是在害你?”
景告干笑了一声,没说话。
魏丈的儿子魏铜在旁边笑嘻嘻的说:“伏尧公子自然不是害你,是给你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啊。景兄,我等现在有点羡慕你了。”
景告没说话。
这时候,熊嚭得意洋洋的过来了,问景告说:“景兄,你考得如何?”
景告含含糊糊的说:“尚可。”
熊嚭哈哈一笑:“只是尚可吗?那你这项上人头,可不太安全了。在下起码能考到八十分。”
伏尧好奇的看着熊嚭:“要不要加注?”
熊嚭一愣:“怎么加注?”
伏尧指着身边的魏铜说:“加上他的人头,如何?若你赢了,这两颗头一并给你。”
魏铜顿时如丧考妣。
伏尧看着魏铜身后的关东子弟,笑眯眯的说:“若你输了,就从他们当中再选一颗头给我,如何?”
那些关东子弟齐齐色变。
熊嚭呵呵一笑,说道:“赌命,在下倒不怕,只是不想慷他人之慨,替别人决定生死罢了。”
伏尧哦了一声,直接问熊嚭身后的关东子弟:“方才你们起哄的时候,声音很大,怎么说到赌命,都胆怯了吗?还是说,你们内心深处,觉得我师父博学多才,因此他的弟子一定可以考好?”
年轻人最受不得激,很快有一个青年站出来了。
伏尧满意的点了点头,赌约就这样立下来了。
等众人散去,胡亥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缓缓地向皇宫走去。
半路上的时候,他遇到了季明。
季明一脸讨好地迎上来,笑眯眯的问:“公子,如何了?奴婢给你的题目,是不是都用上了?”
胡亥看到季明,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狠狠的拳打脚踢起来:“若没有你,本公子也不至于将所有时间,浪费在这无用的题目上。现在好了,背的全没考,考的全不会。我打死你算了。”
季明趴在地上,胸口被转运石硌得生疼。
商君别院,景绻和魏丈正在掏钱付门票。魏丈还不知道自己儿子也参与赌命了,所以这一路上都在安慰景绻。
牛犊听说景告为了给谪仙争面子,竟然去赌命了。顿时对他肃然起敬,当场打了个八八折。
景绻感激不已,然后哭丧着脸进了商君别院,去找李水了。
李水正在和李信闲聊。聊得最多的,还是李信的侄子李记。毕竟这十来天,李记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饭量,早就引起注意了。
李水倒也不是怕被吃穷了,而是对这小子很感兴趣,毕竟吃得越多的人,往往力气就越大。他打算科学的训练一下这家伙,也许能成为一员猛将也说不定。
按照李水的想法,不如立刻就见见李记,结果李信说,李记去参加科举了。
李水有点无奈:“他的水平,我早就听说了。有一大半的字都不认识,认识的字有一半写不出来,能写得出来的,还有一半是错的。李兄,你让他参加科举,那不是丢人吗?”
李信嘿嘿笑了一声:“无妨,他在商君别院学习了那么久,应当有所收获。”
李水翻了翻白眼:“在我面前还装?他是来学习的吗?分明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两人正说着,景绻到了。他一看见李水,就扑倒在地,痛哭流涕。旁边的魏丈也连连叹息,一脸痛心的说:“谪仙,出大事了。我商君别院,恐怕要痛失一位人才了。”
李水大惊:“人才?”
先秦什么最贵重?那当然是人才了。因此李水很紧张的问:“究竟出什么事了?”
魏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水听了之后,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赌命啊,我还以为商君别院的匠户出事了。”
景绻差点吐血:特么的,这还是人话吗?我儿子的命还没有贱民的命重要?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他只能哭丧着脸说:“谪仙啊。我这儿子,勤奋好学,是国之栋梁啊。”
李水安慰他说:“你别着急,景告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他与人赌命,很好,很有骨气,我对他是击节赞赏啊。当初我不也经常和人赌命吗?看来这孩子有我的风格。”
景绻老泪横流:“大人是谪仙,与人赌命,自然是胜券在握。可我这孩子,是肉身凡胎啊,一旦输了,就要人头落地,我已经年迈,可只有这一个子嗣。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景绻在那哭哭啼啼,李水有些不快的说:“你怎么知道,他必输无疑?莫非你对本仙的教育方法有意见?你信不过我?”
景绻无话可说了。没错,他确实信不过李水,可是这话这么敢说出口?
他只能换了个角度,很可怜的说:“不错,我曾经确实一时糊涂,和南方的某些叛贼有来往,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啊。请谪仙救我一救。”
李水抱着胳膊说:“昔日我刚刚到咸阳城,曾经有个小宦官叫季明。我们两个合作,治好了伏尧公子。本来这份奇功,有他的一份。”
“但是他不信任我,关键时刻,倒打一耙,指责我,揭发我,诬告我。结果最后真相大白。季明不仅没有功劳,反而越混越惨。”
“景绻啊,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的儿子,为了我的面子与人赌命。若他赢了,他就是本仙的座上宾。你现在要亲手毁掉他这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吗?”
景绻满脸苦涩,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如果赢了,必定得到谪仙的奖赏。但是……这哪有赢的希望啊。
魏丈拍了拍景绻的肩膀,说道:“景兄,你是关心则乱。谪仙才智高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魏丈又朝李水笑了笑,说道:“谪仙放心,景兄只是一是着急,并没有不信任谪仙的意思。”
李水点了点头。
景绻还想要说话,魏丈连推带搡的把他带出去了。
李信好奇的问李水:“你就这么有信心?”
李水说:“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科举。我连考题都没见过,哪来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