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谢妃帮忙,但皇后坚决不同意,如果皇帝下旨允许定国公夫妇和离,定国公府无疑会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现在,定国公府的笑话还少吗?
嫁妆被盗,喜宴上尊卑不分,席面上的菜没有熟,宾客全部走光,新嫁娘次日一个人回门,种种都还是都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窦锦昭道,“皇后娘娘,五百匹西凉种马是定国公带回来的,投放到小马滩马场,现在那里的马全部都被染上了瘟疫,满朝文武对定国公不满,定国公已经被下狱,等待三司会审。”
如果马儿死光了,陆长渊更是被推到风尖浪口,就算皇帝想保他,都很难。
皇后贤惠,自然不敢说出,区区一个马场而已的话来。
永嘉帝不愧是从藩王造反成功的皇帝,他脑子一转的,打圆场,“这样,朕就先以定国公夫人献治马瘟药方的名义赦免长渊的罪名,等这件事的风头平息,朕再赐旨和离,如何?”
窦锦昭自是不愿,有句话叫夜长梦多。
她道,“皇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是臣妇进宫一趟不容易。臣妇现在就可以写药方,也请皇上赐下圣旨,这圣旨的生效日期可以写三天后,如此,也省得臣妇再叨扰皇上一次。”
谢妃本来还担心这孩子上当受骗,见她如此机敏,松了一口气,笑道,“皇上,依我看,这法子好!”
皇后面色有些狰狞,“窦锦昭,你是不愿相信皇上?”
窦锦昭抿了抿唇,她巴掌大的一张脸,眸底澄澈,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皇后时,显出几分可怜兮兮的神情来,“皇后,我一心为定国公着想,若是皇后觉得我居心叵测,这治疗马瘟的方子,臣妇就不拿出来了。”
“你威胁本宫?”皇后眯着眼睛,颇具威严。
窦锦昭不说话,但神色坚定,有着同归于尽的毁灭的意志,永嘉帝都被她身上这股气势震惊了,心里难免对陆长渊有些失望。
定国公府不该失去这样的主母。
谢妃亲自磨墨,皇帝亲自动手,写了一张赐婚圣旨,日期写在了三日后,他用圣旨与窦锦昭交换了治疗马瘟的药方。
皇后回到凤趾宫,一阵胸闷气喘,猛烈咳嗽后,帕子上沾了一点血渍,看到这点猩红,她一阵心慌。
“待长渊出来后,问问长渊,长留阁的人有没有消息了。”皇后吩咐,贴身嬷嬷忙应声而去。
陆长渊百无聊赖地坐在牢房里,隔壁左右都是和他一起犯事下狱的臣子,一个心态比他好,成天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另一个心态比他差,一天到晚哭天抢地,好似明天就会被拉到菜市口砍头。
杨濂带着两名狱卒前来,陆长渊看到他,眼中冒出火。
“定国公,恭喜啊,这牢房才坐了几天,就能出去了。连老夫都羡慕你,真是娶了个好妻子!”杨濂示意狱卒将牢房打开。
陆长渊也是懵,问道,“杨令史,你什么意思,我能出去了?”
“是啊,你那妻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治疗马瘟的药方,灵验得不得了,皇上念在她献方子的份上,赦免你的罪,你赶紧走吧!”
陆长渊来不及多想,他不用问也知道,这方子绝不会是窦锦昭献出来的,她没这个本事去认识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妙锦!
窦妙锦从长风楼红染手中,花三千两银子买了三粒药丸,一粒一千两,只能管她和陆长渊睡三次。
太贵了,她的嫁妆里现银也就三千两,就买了三粒药丸。
可不买不行,再不与陆长渊圆房,陆长渊肯定要怀疑了。
听闻陆长渊出狱回来,窦妙锦提着裙摆跑出来迎接,不管窦妙锦曾经做过什么,她能够为了他弄来治疗马瘟的方子,能够将他从牢中救出来,陆长渊对她只有感激,敬佩和深爱。
“妙儿,这一次谢谢你!”陆长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亲吻了一下,夫妻之间,多的话也没有必要多说。
窦妙锦不明所以,以为说的是打听红染的事,虽然不是为皇后,也不妨碍将错就错。
她仰着头笑,“长渊哥哥,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还是妙儿懂事体贴,虽说在中馈这方面她的确做的差了些,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陆长渊牵起她的手,“我们先回去吧,我在牢里待得久了,先回去沐浴一番。”
想到她服药后,就能和陆长渊云雨了,窦妙锦还是很高兴,“我服侍长渊哥哥沐浴。”
陆长渊想到,两人成亲以来,都是这样的事那样的事不曾圆房,如今总算是否极泰来,今天是个圆房的好日子。
庄王府里,外书房中,灯火明灭,气压很低。
从窗户外面跳进来一只通体白色的猫咪,迈着高傲的步子走了才几步,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敏锐地钻进了一个矮柜的底下躲着不动了。
门口,一名白衣剑客走了进来,隔了老远浑身都是酒气,他五官俊美,手里提着一葫芦酒,走路歪歪扭扭,过来,倚在书桌前,浑身没有骨头一样。
“怎么回事?那小妞又得罪你了?”江陵雪捏着酒葫芦的手指着外面,醉眼迷离,熏熏然地道,“知道吗?我隔了老远,就看到你这边,好大好大几个字,上面写着‘别惹老子’。”
门口的小厮心说,大爷,您可真是太对了,自从宫里传来消息,说定国公夫人用一张治疗马瘟的方子换了定国公一条狗命,得到了皇上的赦免,庄王就不高兴了。
活像是被人挖了祖坟,与天下人都结下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不共戴天之仇,看谁都不顺眼。
“滚!”庄王浑身都充满了怒气,“喝醉了就去睡觉,别在这里烦我!”
江陵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六十天是醉醺醺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庄王这狗脾气,不但不走反而凑上去,“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
他喷着酒气的嘴差点都贴上庄王了,庄王朝后靠去,避开,忍着,揉了揉眉心,“什么不行?怎样不行?”
“她很乖,听师父的,连我这个大师兄说的话都跟放屁一样。你考虑一下,她要是和离了,你打算用什么身份娶她?是凌卿尘还是凌惊阑?”
江陵雪估摸着是醉得厉害了,自言自语,呵呵一笑,摇摇晃晃往后倒,“你说,她要是知道你骗了她,她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