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要吃我
日暮时分。
南海市,平安小区4栋404。
“韩哥,快来救我,我要死了,他在找我。”
“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他开门了。”
“他到二楼了。”
“他找到我了。”
“嘭!”
白夜看着自己被人拿散弹枪一枪打死的死亡画面,不甘心地摔了下鼠标。
“白夜,放弃吧,咱去玩撸啊撸好不好,把把落地成盒,吃鸡这游戏真不适合你。”耳机里传来了死党韩鹏的声音。
“靠,明明是你来的太慢了好不好。”白夜的语气满是幽怨。
“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离标点100米外的野房区吗?”
“……”
“再陪我玩一局,最后一局!”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白夜信誓旦旦地说道。
“行吧,说好了,最后一局。”
白夜看着游戏里的小队界面,点下了准备按钮。
等了好一会儿,韩鹏都没有点开始,白夜叫了一声:“你倒是开啊。”
“喂?喂?”白夜又招呼了几声,但都没有回应。
“掉线了?”白夜嘟囔了一句。
“滋啦……”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电流的声音。
白夜痛苦的把耳机往后挪了挪,朝着麦克风大喊道:“韩鹏,电流麦!快关了。”
另一边的韩鹏好像没有听见,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依然环绕在耳机里。
“白……夜……”
刚想破口大骂的白夜好像听到了韩鹏在叫他。
“你……在……在……?
韩鹏的声音有点小,而且在电流声的影响下断断续续的,有些听不清楚。
白夜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现在……在哪里?”韩鹏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网吧那么贵,我当然在家啊。”
“你家……在哪……里?”
“你还能把我家地址忘了?平安小区4栋404啊。”
白夜刚刚说完,耳机里的电流声便戛然而止。
“唔,可算清净了。”白夜拿下耳机,揉了揉耳朵。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白夜喊了一声。
“咚咚咚!咚咚咚!”
没有回应,只是敲门声更加急促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
……
平安小区大门口。
两个身穿警服的派出所民警正快速跑进小区。
“师傅,接到居民报案,4栋404家中冒出了大量黑烟,疑是发生了火灾。”其中一个年轻民警朝着中年民警说道。
“消防车还有多久到?”中年民警问道。
“还要10分钟左右。”年轻民警回道。
“房子里有人吗?”
“有,报案人是他家对门邻居,说是一小时前下楼遛狗时,看到了他回家。”
正说着,两人已经跑到了4栋楼下。
楼下站着大量围观群众,都朝着404家中冒出的黑烟指指点点。
“这是着火了?”
“这么浓郁的烟,火势不小啊。”
“咋瞅不见火苗呢?”
“那是让烟都给盖住了。”
中年民警对年轻民警说道:“你疏散一下围观群众,我上去看看。”
说完,中年民警就朝着楼梯跑去。
“呼,呼。”一口气跑到了四楼,中年民警没等把气喘匀,连忙跑到404门口,全力拍打房门。
“砰砰砰!”
……
……
“马上就来!”敲门声听起来太急切了,白夜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穿上拖鞋,快步走出卧室,来到了门口。
随着“咔”的一声,房门被白夜打开,但让白夜疑惑的是,门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着,说明白夜没有出现幻听,刚才的确有人在敲门,
“搞什么啊?”
白夜探出头去,顺着楼梯上下看了看,没有一丝人影。
“可能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吧。”白夜心里暗道。
“滋……滋……”声控灯突然闪烁个不停,发出电流异常的声响,随后“砰”的一声坏掉了,楼道陷入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物业每天都在干什么。”
白夜嘀咕了一句,就要关门回去继续玩游戏。
可正当白夜把门关到只剩下一条缝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掌突然透过缝隙朝着白夜伸了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房门也顺势打开。
“我次奥!”
白夜吓得惊叫了一声,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站在楼梯口,伸处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
这人什么时候出来的?自己刚才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啊。
借着客厅窗外照进来的霞光,白夜勉强看清了这人的面容。干瘦干瘦的,头发有些凌乱,密布皱纹的脸庞虽然看起来苍老却透着几分慈祥,双眼中流露出独属这个年纪的浓浓善意。
“这位……老婆婆,您有什么事吗?”白夜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和蔼:“小伙子,老婆子饿了,能给点儿吃的吗?”
“哦,额,有,有的,您等一下啊。”白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这是第一次有人向他乞讨,还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他不忍心拒绝。
“您,那个,是不是先松开一下。”白夜无奈地晃了下被抓着的胳膊。
老太太尴尬地松开了手,一脸歉意:“抱歉,是老婆子急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白夜的怜悯之心立时开始发酵,这老人太可怜了,看她骨瘦如柴的样子,一定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白夜转身走向厨房,一边走着一边揉捏着酸痛的手腕。
这老人虽然说是饿了好久,身形也很瘦弱,但手上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小。
几分钟后。
“婆婆,您先吃点儿垫一下,我还热了粥,但要等一会儿才好。”白夜提着一个面包和两根火腿肠,走到了门口。
“咦?人呢?”白夜发现门口的老太太不见了踪影,走出房门,跺了跺脚,才想起声控灯坏掉了,朝着黑暗中招呼了几声,却没人回应。
白夜有点懵,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在这儿呢。”
听到声音,白夜猛地一回头,看到老太太正坐在客厅墙角的沙发上,窗外的光亮几乎照不到,所以那块角落几乎是一团漆黑,这让白夜看不清老人的脸,她整个人也仿佛融入到了黑暗中。
这副场景太诡异了,白夜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您别老吓我啊,我胆子小。”
白夜埋怨了一句,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但是当灯光亮起,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却突然消失了。
“嗯?”白夜皱着眉头,一丝不妙在心头浮现。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夜又按了下开关。
老太太也随之出现了,还是坐在沙发上。
白夜又打开了开关,老太太不见了。
白夜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搭在开关上的手颤抖不已,他不敢关上开关了。
片刻之后,白夜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
开关关上了!
老太太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几乎是脸贴脸,间距绝不超过两指。
老太太满是善意的双眼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黑漆漆的小洞,散发着幽幽黑雾。
“我饿了!”
声音尖厉。
“啊!”白夜立时亡魂大冒,惊叫一声,手上的食物直接扔了出去,连忙转身朝门口跑去。
只是几步的距离,一个呼吸不到白夜就已经跑到了门口,但让白夜绝望的是,房门就在此时飞速关上了,发出“砰”的一道声响。
白夜一时没反应过来,脚下拌蒜,一头撞在了房门上,整个人跌倒在了门前,白夜连忙抓住了门把手,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门把手都纹丝不动。
慌乱之中,白夜想到了窗户,对,没错,跳楼!只一瞬间,白夜就在在跳楼可能送命和铁定被吃之间,坚定的选择了前者。
来不及多想,白夜连忙起身,就要往厨房跑。卧室太远,老太太就在客厅,卫生间没有窗户,现如今厨房是他惟一的选择。
但白夜刚刚站起身,跑了几步,脚腕处就传出了一阵剧痛。
脚崴了!
他一个踉跄,又跌倒了,但他离厨房已经很近了。
“踏……踏……”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很慢,很慢。
但就是这样慢吞吞的脚步声,把白夜内心的恐惧放到了最大,他连忙朝着厨房的方向爬去,没有崴到的一只脚猛蹬。
万幸他平时经常打扫卫生,地上的瓷砖很干净光滑,这让他爬的很快,几个呼吸就到了厨房窗边,他连忙抓着案台,借力站了起来,一把抓到了窗户扶手,就在他要打开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白夜浑身一僵。
老太太另一只手搭在了白夜的另一个肩膀上,白夜只感觉两个肩膀一痛,整个人就被转了过来。
老太太笑了,她看起来很开心,嘴角咧到了最大,露出了所剩不多的枯黄牙齿。
“不要吃我!”白夜惨叫一声,眼中满是惊恐。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在白夜颤抖不已的脸上抚摸。
“你一定很好吃。”
这句话就像一柄巨锤,一锤砸进了白夜的心底,把为数不多的希望碾碎,也把所有恐惧都释放了出来,双眼一翻,白夜直接被吓晕了过去,整个人背靠着案台瘫坐在了地上。
白夜的意识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