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晚上,日伪阜新市当局已经得知日本投降的消息,于15日凌晨同阜新市汉奸头目合谋成立了“阜新市地方治安维持会”,由伪市长朝鲜人黄千里任会长。把日伪当局征调在煤矿的450多名,伪满阜新炭矿株式会社的二鬼子撮合到一起,成立了“阜新煤矿自兴维持会”,准备配合国民党军队接收阜新。
我党在阜新煤矿开展地下工作的,东北工委也立即行动起来。很快由党员骨干组成了200多人的护矿队,苦难矿工积极响应,不多日队伍就发展到了700多人,他们昼夜巡逻,守护在矿山和居民区。号召工人群众团结起来,保护好矿山,迎接八路军。
朱德以延安八路军总司令的名义发出命令,要求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抗日武装,立即向日伪发起最后攻击,冀热辽军区马上派主力出关,冀东部队抽调8个团万余人的兵力,分三路向东北挺进,同时派出2000多名干部迅速出关协同配合,很快他们与赤峰开来的苏军合力于9月3日攻克了日伪占领的山海关,收复了锦州,成立了中共辽西地委和辽西督察专员公署,辖锦州、阜新2市及15个县。
中共辽西地委决定,组成中共阜新工作委员会、黑子受工委派遣随阜新卫戍司令部在阜新市、彰武县、黑山县、北镇县全面开展工作。林政委带着游击队积极配合,他们逮捕了阜新伪市长,收缴了伪满炭矿株式会社二鬼子们的枪械,解散了他们的维持会。
8月27日,苏联红军西线后贝加尔方面军,第五十三集团军的侦察部队进入阜新市区,后续部队约3.5万人于8月底9月初陆续到达阜新市和阜新县。接收日本兵营,收缴日军武器。同时将海州地区日本侨民全部集中到河南勿拉毛头住宅统一管理。
林政委让三妹和栓柱哑巴金师傅去收回“鲁味鲜”酒馆,让它继续做为我党的中转联络战。
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波折的三妹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落满灰尘冷冷清清的家,没有盼儿的咿呀声,二叔二婶和黑子哥都不知道在哪儿,三妹在屋里转了几圈不仅潸然泪下。
“鲁味鲜”在栓柱和哑巴的收拾下重新恢复了原样,栓柱说终于没有鬼子捣乱,咱们可以不必躲躲藏藏敞开做生意了,金师傅说这地段儿太好了,放开手脚干吧,
九月十四日阜新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队伍,八路军指战员精神抖擞纪律严明排成四路纵队,一律手持三八大盖枪,佩戴蓝底白字的“八路”臂章,以军旗、军号为先导,以胜利之师的军姿,雄赳赳气昂昂,步伐整齐地进入市区,沿途受到市民夹道热烈欢迎,没放一枪一弹顺利开进伪市公署大楼。当天下午3时,阜新工高官于纯带警卫员到苏军司令部联系接洽。常宝琛,也就是大宝受延安党中央的派遣于八月底火速北上,随八路军总部担任与苏联军队联络的俄语翻译,也来到了阜新。很快八路军正式成立阜新工委,对外称阜新卫戍司令部。接着建立了市政府。
当时虽然日本鬼子投降了,但是隐藏起来的二鬼子,国民党特务到处都是,苏联军队也纪律松散,他们酗酒猥亵女人,市面上社会秩序混乱,老百姓人心惶惶。黑子被卫戍部队任命为督查队长,因为他是当地人,那些改头换面的汉奸恶棍见到他都望风而逃,一进城他就忙的不亦乐乎,林政委告诉了他二叔二婶及三妹的情况,但是他实在没有时间回家看一看,这些天他忙着带领战士们,以阜新卫戍司令部名义张贴布告,宣传我党方针政策,安定社会秩序,每天安排巡逻队维护治安。工高官于纯亲自去苏军政治部协商如何维护苏军纪律问题。后来苏军发给八路军“苏联红军宪兵袖标”100个,由八路军巡逻队佩戴,对违纪苏军士兵予以查处,很快阜新的社会秩序安定了许多。
9月17日,中共阜新工委在市内召开了庆祝阜新光复大会。主席台上悬挂着苏联国旗和中华民国国旗;旗帜下面悬挂着斯大林和***的画像。会上由八路军首长于纯和苏军代表先后讲话。
出席大会的有各界人士、矿工和百姓四五百人。还有许多围观和看热闹的市民、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不怕官不怕当兵的,那种解放的氛围,人人脸上都露着少有的笑容。三妹也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突然她看见了一张即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穿着八路军的军装,腰里扎着武装带斜背着手枪,胳膊上戴着红袖标,英俊黑瘦的脸膛严肃地绷着。黑子,是他,是黑子哥,三妹差点喊出来,她奋力地向前边挤去。可就在这时黑子却被一个战士叫走了,三妹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着急的直跺脚,等稍微冷静了一下,心里明白黑子在执行任务,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
这天中午回到家中三妹胡乱吃了点饭,正准备出门到卫戍司令部去找黑子,突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三妹起身准备出门看看,没想到那脚步声比她还急切,很快就到了屋门口,两双眼睛同时看见了对方。他们无言地互相对视了片刻,黑子哥……,三妹一下子扑到黑子宽厚的怀里,失声哭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多日来压抑的痛苦,所有的思念牵挂和祈盼都一股脑的宣泄出来,黑子抚摸着三妹颤抖的肩膀,想到父亲的牺牲,二叔二婶和盼儿不知去向,以及三妹所经历的磨难,他百感交集也止不住流下了泪来。
“黑子哥,你快告诉我你们老家在哪里,我要去找二叔二婶他们”,三妹泪眼巴擦地看着黑子问,黑子用手抹去三妹脸上的泪痕说,快给我烧点水喝,我都快渴死了,三妹这才仔细看看疲惫又消瘦的黑子,嘴唇上干裂的都爆皮儿了,她心疼地说“看我粗心的,知道你这阵子肯定累坏了,赶紧到炕上躺一会儿,我这就去烧水”。
黑子是真累了,他四脚八叉地躺在炕上真想睡一觉,可是他嘚琢磨怎么跟三妹说这件事,才能让她不至于太着急,想着想着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由自主的还是睡着了。三妹端着一碗水进来放在八仙桌上,黑子听见赶紧坐起来,三妹给她递到手上说,我以为你睡着了,你喝完水睡一会我去给你做饭,黑子咕噜咕噜把水喝下去,一把拉住三妹说“不用做饭我还得马上回去”。
黑子把三妹拉在身旁坐下说,“我给你说说我们老家的事,我的老家在山东文登柳家村,清道光年因为我的老祖爷爷,被恶霸地主王霸天害死了,他的大儿子柳东山,为报杀父之仇杀死了王霸天就逃荒去了东北,我祖奶奶带着她的二儿子柳东河逃到了娘家,他娘家姓王那个村叫王家坨,离着并不远怕还要遭追杀,没办法她们娘俩就又逃到济南,并且隐姓埋名以讨饭为生,后来我老祖柳东河在一家餐馆当上了跑腿儿,他天资聪慧,很快得到老板的赏识,就开始在后厨学艺,一来二去他就成了这家的姑爷,太祖爷爷成家后就继承了这家鲁菜馆,他生了三个儿子,长大后跟他一起经营菜馆,太组爷爷临终时,依然没忘记他母亲要他找到兄长柳东山的嘱托,我的祖爷爷柳传志是弟兄三个里的老大,他义不容辞担负起太祖爷爷的嘱托。不知道是哪一年,他带着老祖奶奶留下的银手镯来到东北,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大伯柳东山”。
三妹看着黑子干涩的嘴唇儿,起身又倒了一碗水送到黑子嘴边让他喝下去,黑子喝过水摸着三妹手上的银镯子说“就是这只。这是我祖爷爷找他大伯的唯一信物。荒野茫茫人地两生,东北这疙瘩远比他想象的大很多,走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他伯父,却因为战乱被困在了这里回不去了,流落到阜新因为有煤矿人口相对多一些,祖爷爷想靠自己的手艺先生存下来再说。就这样几代人过去了到今天也没找到柳东山”。
黑子继续说“我不知道二叔会去哪个老家。但是你别急二叔是有组织的人,我可以通过组织渠道打听他们的下落”,三妹一听就急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怜盼儿这么小就离开了娘”三妹说着又流了眼泪。“放心吧,盼儿跟着二叔二婶不会有问题,等我闲下来了一定跟你一起去找他们”。
三妹恋恋不舍地送走了黑子,她的失望和希望交织在一起,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三妹本以为可以很快去山东寻找二叔二婶他们,可现在她只能每天在心里期盼着,她崇拜她的黑子哥,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她在思念的痛苦中慢慢挣扎出来,重新操持起家务,黑子有时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住一两天。
这天三妹在集上买了两只母鸡一只公鸡,准备让它们下蛋再孵小鸡儿,她找到喂鸡的盆儿,拌一些麦麸子和菜叶儿在院子里正喂鸡,突然听见有小狗叫,还挺熟悉的声儿,接着一串笑声从门口飘了进来,“呀蓝姐你来了”三妹赶紧打招呼,“呦,还知道叫我蓝姐,回来都不去找我,蓝采华走进院里把怀里抱着的小狗,递给三妹说看它还认不认你”,三妹一看是小花,一种亲切的回忆暖暖的回荡在心里,小花,小花三妹爱抚地捋着小狗的毛儿,小花温顺地没有叫唤,蓝采华说看来它没有忘记自己的主人。谢谢你蓝姐,三妹说着拿过一把凳子让蓝采华坐下。“咳,你们走了以后,我听见小花在院子里使劲地叫唤,看门的二狗子不让我进去,最后我找了孙队长说这狗儿是我的,这才让我进来,别提小花有多惨了,都奄奄一息了,其实它早就可以从门缝里溜出来,可它就是守在门口不走,抱回家我喂它东西开始还不吃,我硬掰开它的嘴塞给他吃,又让我家的两只小狗陪着它吃,这才慢慢活过来了”,蓝采华边说边比划着,三妹说“幸亏蓝姐了,我当时走的急没有顾上它”,“啊你也不用自责我知道你家的事了,这回小鬼子终于滚蛋了,咱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二叔二婶和盼儿过几天也该回来了吧”蓝采华说,“谁知道呢逃难的时候我们走散了”,三妹说完眼圈儿又红了,“哟哟哟别难过,都怪我以后不提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蓝采华快人快语没心没肺地唠叨着。
“哎呀前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不敢出门儿也没地方去,你回来就好了,还能跟你唠唠嗑。你知道不,鬼子一宣布投降,日本街(gai)儿那些霸占咱们中国财富的日本阔佬儿,都跟丧家犬似的乱做一团,他们终于怂了,穷苦矿工们一拥而上把他们都给抢了,看着可真解气,他们再也不能在咱们国家趾高气扬耀武扬威了。
唉--------想起过去受鬼子奴役的日子真不好过,大气都不敢出”蓝采华在三妹跟前宣泄着自己的感受。
三妹说“日本鬼子欠下咱们中国人那么多血债,就这样让他们一走了之真是便宜了他们”。“就是我要是手里有抢就把他们统统枪毙”蓝采华用手比划着说,三妹说你这会儿就别逞能了,以后好好当家做主人吧。“唉!我真是这么想的你还不相信呐”蓝采华着急地表白。“相信、相信每个受鬼子欺压的中国人都会这么想”三妹说。
她想到自己惨死在日本鬼子屠刀下的亲人,黑子的爹和娘,小玉的哥哥,多少共产党员舍生忘死才有了今天的胜利。想一想自己个人的事再大,也不能影响到黑子哥为之奋斗的大事。从这以后三妹不再那么天天性急地,催促丈夫找孩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