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儿只负责开方子，这汤药是这位姑娘负责的。”三季春抬手指了静香道。
南宫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神冰冷不掩分毫。
感觉到他的目光，静香冲他福了福身，开口道，“这汤是奴婢亲手熬的，还多亏了春大夫的指导。”说着，侧身对三季春也福了一礼。
若不是三季春嫌那汤药臭，躲得远远的，她才不会主动往上凑。
但这药是熬给顾长宁喝的，三季春不愿意在跟前看着，交到旁人手里她也不放心，便只能自己来了。
听了静香的话，南宫允将目光重新移回了三季春脸上，唇角微扬，只是眼神依旧冰冷得紧，“万向。”
站在他身后的万向闻言忙应声道，“属下在。”
“叫北知过来。”
被万向喊来的北知对二人行了礼，就径直去查看了药碗里剩下的药汁。
“王爷，这药……确实没什么问题。”自家王爷的眼神冰冷得像是能把人冻住，是以他说这话时就有些犹豫。
“当真？”
“……是。”
“这味道是什么原因？”这次是顾长宁问的。
昨日从拍卖会上拿回来的东西她也都是看了的，并没有这种奇怪的味道。
“回王妃的话，这味道并非是其中一味药材，而是数种材料杂在一起弄出来的。”
一旁的三季春，朝北知看去的眼神闪闪发亮，语气略显激动地问道，“你会医术？”
“略通一二。”北知有些莫名其妙，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微微颔首答了。
这等谦虚的话，三季春自然不会真的听进去。
就朝他走近了两步，轻轻嗅了嗅，“我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好像不一般啊，你会制毒？”
“嗯。”被万向喊出来之前，他就在屋子里制毒呢。
于治病救人上，他确实有所欠缺，但对于制毒方面，他的确没什么好谦虚的。
“哎！”三季春扭头对南宫允说道，“我就要他了。”
闻言，南宫允勾唇笑了，“北知。”
“属下在。”
“你可愿拜他为师？”
看着自家王爷指的三季春，北知似有些犹豫。
“但凭王爷吩咐。”
“老家伙，从现在开始北知就是你徒弟了，能不能让他认你这个师父，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走走走，”三季春拉了北知的胳膊就往外走，“刚好到煎药的时间了，这么多昂贵的药材可不多见，我带你去看看。”
之前还嫌弃得不行，连靠近一点都不愿，如今竟肯主动去煎药，还真是……双标的很。
有了徒弟就是不一样哈。
三季春一身无双医术，却苦于无人传承。
他嫌那些人愚钝，不能将他的医术传承个十成十，便索性不收徒，想着等遇到中意的再收也不迟。
宁缺毋滥嘛！
后来遇见了南宫允，虽然他性子冷不爱说话，对医术更是一窍不通，但三季春觉得他聪明，学起来肯定很快，非要收他为徒不可。
简直莫名其妙。
南宫允自然不可能答应。
这下好了，三季春见了北知，这个比南宫允更加适合做自己徒弟的人，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也就不会再对南宫允纠缠不放。
皆大欢喜！
看着三季春和北知渐渐走远，顾长宁开口问道，“这人你从哪找来的？”
“偶然碰上的，他给风途看过伤，老头儿虽有些疯癫，医术也还能看。”
名动整个大夜的名医，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只是能看？
顾长宁闻言，没来由得弯了弯唇，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问过万向，是南宫允答应拜三季春为师，才把人请来的。
好在老头儿看中了北知，否则那画面……
看到她唇角上扬的弧度，南宫允也弯唇笑了，“去年存了些雪水，我为阿宁煮茶可好？”
也没等顾长宁开口，就直接吩咐玉烟她们去取了。
不多时，他面前便摆了各式的工具。
只见他手指翻飞，不停的摆弄着面前的东西。
顾长宁在一旁看他一遍又一遍地摆弄着，觉得既新鲜又麻烦。
她也喜欢搜罗些好茶，但都是随意冲泡一下就喝了。
若是喝茶都要像这般麻烦，倒不如直接喝白水，解渴又方便。
等了许久才等到他递过来一碗茶，刚捧到手里，就想起自己不久前喝了药，便只凑近闻了闻茶香，没有入口。
看出了她的顾虑，南宫允开口道，“我问过三季春，可以喝茶的，不影响药效。”
听了这话，顾长宁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只入口的感觉，便和她随意冲出来的茶不同，不知是不是用了雪水的缘故。
这么想着，她之前用的那些好茶，岂不是都浪费了。
她虽然是这么想，但真要让她摆弄这么久只为了喝上一口茶，她也是不肯的。
“这雪水不错。”
“这些都是万向和风途亲手从梅花上拂下来的。”
“怪不得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
……
那边三季春拉着北知径直去了厨房，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嘴里不停地介绍着熬药的步骤，以及为何是这么个流程。
怎样才能将药效发挥到极致。
如何判断火候。
总之，一下讲了许多东西。
医毒本相通，北知只听了一遍就记了个七七八八。
尽管三季春一直在说，北知也没觉得他聒噪，更没有不耐烦。
就只在一旁仔细看着，认真听着，在心里默默记下他的话。
能遇到个倾囊相授的师父，他求之不得！
他一身的制毒本领，全是靠着前人留下的书籍和他自己的摸索得来的。
这其中的艰辛自是不必多说。
如今有三季春亲自教授，比他自己闷头捣鼓的效率高了几倍不止。
“听你家王爷说，你叫……北知？”
“嗯。”
“我刚刚说的，你记住了多少？”
“七八分吧。”
“好！好！”三季春哈哈笑了两声，“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徒弟了。”
他刚才故意把东西说得很杂很乱，就是想试试北知能记住多少。
结果还是令他十分满意的。
听三季春这么说，北知当即跪下叩了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