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三杯下肚,云清辞有些不胜酒力。脑子还算清醒,但身体已经有点飘,清楚再饮下去可能要受李瀛摆布,便摆了摆手:“不要了。”

李瀛凑近他的耳畔,呼吸克制:“最后一杯。”

“不。”云清辞缩了一下脖子,被他呼吸喷到的地方一阵鸡皮疙瘩,他一把将李瀛的脸推开,道:“不要。”

诱惑失败,李瀛没有再劝,他继续搂着云清辞,抬眼看向奏乐处,修竹般的手指勾了勾。

乐师们面面相觑,神色迟疑,李瀛看准了那个脸长得非常好的,大幅度勾了勾手。

对方只好从琴边起身,犹犹豫豫地走过来,李瀛指向身侧蒲团,他便谨慎地跪了下来,“陛下。”

“嗯?”云清辞听到动静,撑着李瀛的胸口坐起身子,眼神迷离,“你怎么过来了。”

李瀛牢牢搂着他的腰,是不容他轻易挣脱却又不会弄疼他的力道,态度温和:“他想陪君后喝两杯,不知君后愿不愿意给个面子?”

乐师额头渗出冷汗,云清辞语气含糊,道:“喝,喝酒吗?”

乐师硬着头皮点头,同时赶紧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云清辞,道:“请,请君后赏脸。”

李瀛幽幽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姓阮名怜。”

“阮怜。”李瀛问云清辞:“喜欢吗?”

云清辞半眯着眼睛,看了阮怜一会儿,道:“好吧。”

他露出一抹又浅又甜的笑,软软道:“不过若想灌我,还得阿怜亲手喂才行。”

阮怜脸色煞白。

李瀛的手臂无声收紧,依旧没有勒痛云清辞,可手臂肌肉已经硬如铁块。

“唔——”云清辞迷惑地来问李瀛:“不行吗?”

“自然可以。”李瀛呼吸更沉,道:“只要君后高兴,怎样都好。”

阮怜哆嗦着,将酒盅递到了云清辞嘴边,云清辞就着他的手喝了,眼前是一双修长洁白的手指,他舔了舔嘴唇,忽觉酒不醉人人自醉,道:“阿怜的手真好看,再来一杯。”

李瀛的眼神已经像是要吃人,阮怜顶着那可怖的注视,重重吞了下口水,强作镇定又喂了他一杯。

透明的酒液自丹红唇瓣滑过下巴,滚入修长的脖颈,云清辞脑袋更昏,直接往后一仰,两颊绯如红霞,他困倦地揪住了李瀛的领口,道:“我明天,还要,高兴。”

李瀛说:“都依君后。”

他将云清辞抱起,居高临下地望着阮怜,后者直接伏在地上,额头紧贴手背,冷汗浸湿了衣裳。

“听到了么?”李瀛神色森森:“君后很喜欢你们。”

“今夜便都留下吧。”

一阵悉嗦之声,殿内瑟瑟跪了一地。

他直接穿过鲜艳的海棠屏风,带着云清辞进了内室。

屏风之外,众人僵硬地跪着,一动不动,乐声停止,殿内一片寂静。

柳自如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

以前善妒之人是云清辞,恐吓下人也都是云清辞,如今风水轮流转……

倒霉的还是底下的人。

云清辞的身体被轻轻放在床榻之上,醉酒的红晕已经从脸颊蔓延至脖颈,李瀛取下他头上玉冠,手指穿过浓密黑发,指尖微微发抖。

他费力地沉下呼吸,以及心中火焰,却始终未能忍住,伸手抽落云清辞腰间玉带。

云清辞是他的君后,他要与自己的君后亲近,何须忍耐?

他猛地欺身,却对上一双因酒气而湿润的眸子。

云清辞睫毛微颤,有些迷茫地望着他。

“清辞……”他瞬间失去所有底气,缓缓抵上云清辞的额头,用气声说:“你是不是,不爱阿瀛了?”

云清辞不吭声。

李瀛眸中聚起浓雾,嗓音低低哑哑:“你在跟我闹脾气,是不是?”

“唔。”云清辞不明所以。

李瀛手背泛起青筋,宽大的手掌捧起了他精致的脸,他长睫湿润,小心翼翼地试图吻他。

云清辞眉头陡然一拧,狠狠推开了他的脸。

十分嫌恶地凶:“不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辞崽:坏人,不给亲。

李皇:。

想交公粮·jpg

第15章 [小修]

李瀛的脸被推的偏向一侧。

散乱的浓黑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偏过头,看向床榻上的少年。

这个时候的云清辞,方才十九岁,正是爱他如胶似漆,与他难舍难分,三两句不离‘阿瀛’的时候。

本该是这样的。

云清辞翻了过去,又翻了回来,想是衣服穿得过于端庄,睡不安稳。他素来是受不得委屈的,休息的时候一定得穿软绫内衬,方能睡的舒服。

虽是自幼长在母亲膝下,未与相府有过交集,可秦飞若到底也是王侯之女。固然她后来变得强势专·制,对幼子占有欲极强,可锦衣玉食一心一意养出来的孩子,物质上面却从无亏待。

李瀛将他抱起,半哄半劝,将外面的锦衣宽下。

借着酒劲,云清辞很快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

前厅寂寂无声,李瀛踱出屏风,来到阮怜身边,站定。

阮怜的额头贴在手背,长发自肩头披落,一动不动。

“你是琴师?”

男人的声音淡淡凛凛,听不出情绪。阮怜只能小心应对:“是。”

“手确实生的漂亮。”

他心中暗道不妙,便闻那声音继续道:“君后那么喜欢,你可介意朕取来送给他?”

柳自如心下一凛,阮怜也压紧了呼吸,他强作镇定,道:“若能讨得君后欢心,草民自当愿意,只是陛下确定,君后喜欢失去生命的手?”

李瀛一瞬不瞬地盯住了他,那目光有若实质,仿佛要将他活活刺穿。

但到底不是实质,阮怜毫发无伤。

前后不到两息,翘头龙靴狠狠踢在他的肩膀,阮怜当即撞翻桌案滚了出去,糕果洒落,壶盘稀烂,发出很大的声响。

他拾身,重新跪在原地,龙靴转瞬又来到面前,阮怜眉心一跳,心知今日哪怕不死也得重伤,他不敢多言,绷紧身体寂静等待。

屏风后忽有动静传来,云清辞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含糊:“银喜……什么声音?”

龙靴黏在地上没有再动。

银喜接到那杀人般的视线,一个激灵爬起来冲进后方,道:“是猫,猫在打架,不小心,弄翻了果盘。”

“又是太妃那两只猫在争食儿?”云清辞说:“撵出去。”

银喜道:“是。”

屏风后重新安静了下去。

银喜转回来,发觉陛下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担心自己是不是演的不够像,于是又呼哧了两声,道:“去,去,都出去,两只臭……臭猫。”

最后两个字,他嗫嚅着,不敢太大声。

李瀛从容收脚旋身,道:“天未亮前,谁也不许离开朝阳宫。”

在云清辞的记忆中,这个时候的他还是那个宽厚仁慈的君王,不能让云清辞知道,他是来自很多年之后的恶鬼。

天幕终于透出微光的时候,前厅里的人才吃力地撑身爬起,都跪了一夜,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阮怜得罪了天子,出去的时候明显被孤立。几个乐师互相搀扶,只有他一手扶门,一手抱琴,远远缀在后面。

朱墙壁下,琴师乌发散乱,神容微颓,若有所思地回身看向后方的朝阳宫门。

天子,不是传言中的天子,君后,似乎也并非传言中的君后。

或许是因为昨日饮了酒,云清辞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朝阳宫已经收拾干净,他半眯着眼睛被伺候梳洗,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青角熏香。

云清辞挥了挥手,命手下人都下去,揉着额头在桌案前坐下,身边很快出现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君后,这些是这个月的情报。”

这个时候的青司只受命于云清辞,第一手情报也都会交给云清辞,然后由云清辞转呈李瀛。

他敲了敲桌案,随手把里面的几本抽出来,直接丢入了火盆,道:“云秦萧三家以后不必再管,多查查张家。”

青司令主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主人与太后素来交好,怎么如今像是有了敌对之意?

但他对母家露出庇护的意图,倒是让令主心中稍定,近半年来云清辞行事越发偏激疯狂,他一直担心对方会因为感情走上不归之路。

他颌首,道:“属下遵命。”

“李瀛那边怎么样?”

“陛下最近并未去过其他人宫中,每日都老老实实宿在江山殿,只是听说似乎睡的不稳,但具体不得而知。”

云清辞对李瀛的监控与其他人完全不同,他只要知道李瀛是否守身如玉,感情上是否对他仍旧忠贞,其他李瀛要做什么他从来不管,所以令主也没有禀报别的,因为云清辞并不在乎。

但今日对方却像是转了性子:“以后这些不必回报,我要知道他有无对云家不利的企图。”

令主整个愣住了。

云清辞瞥他一眼,道:“怎么?”

令主垂首:“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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