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面露难色:“我也没说一定要听啊……为啥就成了交易……”
余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不行吗?”
我一脸黑线,就直接说想要知道出去的办法不就好了,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可是,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是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他,现在他如此逼迫我,显然打破了约定。
不过,余前这种人是不会讲理的,他要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得到。我如果拒绝,说不定还要给我绑起来加以酷刑。
但是如果我说出来,他会不会直接把我给毙了——毕竟当初是留我有用,如果我没有了利用价值,活在这里也是多余。
于是,我质问他:“如果我告诉了你,我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余前皱了一下眉,显然没懂。
“你当初不是说,如果留我有用,真想一枪毙了我么。”我苦笑,“我要是说了,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余前恍然大悟,哈哈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呢?好吧,那我答应你,就算告诉了我,我也会留你一命,这样呢?”
“你确定?”我怀疑着,因为余前说的话我已经不敢信了。
余前低头笑了笑:“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挣脱了,我也是一种挣脱。你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救赎,感激还来不及呢,我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见我还有顾虑,余前拍拍胸脯:“我余某说到做到。”
算了,告诉他也无妨,反正再过两天就都要聚集到七棵树去了,那两个月山谷处于一片黑暗,在这之前应该把工作都准备好。
“好吧……”我妥协了,“说起来可能有些麻烦……”
“再过两个月在最南边的森林里会有一棵巨树枯死,树下会有一口树洞,洞里有一间密室,密室中央是一池水。这池水是不可以触碰的,否则就会被无形的力量吸进去无影无踪。”
余前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很不悦,看来他只想知道快点知道结果,不想听我讲故事。
“好吧……池底有一只石鱼,只有转动石鱼才能让山谷上面的穹顶消失,那样的话你们才能开直升机飞出去,否则……”我微微点头,想必他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耍我呢?要转动水池下面的石鱼,水又不能碰?”余前似乎觉得这是一个漏洞,所以赶紧逼问我。
“我还没说完,想要让水池里的水消失,需要向池中丢进一只凤凰的尾羽。”我耸耸肩,“上次你们在东边的森林里发现那一间用木头和叶子搭建的遮雨棚,就是我的栖息地,我把凤凰的尾羽放在那了,可惜被你们一把火烧了。”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明明我已经历尽千辛万苦获得了尾羽,又被这一群同样困在这里的人给毁掉了。
“凤凰?”余前显然很吃惊。我理解他的反应,凤凰是活在神话里的神鸟,世界上根本不会存在,所以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见到凤凰根本就是一种无稽之谈。
“凤凰会给每一个保护了山谷的人一支尾羽,可是你们已经把这里破坏成这副模样了,恐怕祂是不会再给我们一支了。”我说,“不过拿东西去换的话应该还有希望,凤凰只食五谷不食血肉……”
我句句实话,因为我也没必要骗他。事到如今,我手里也没有尾羽,我想要出去也必须用这一方法,而凭我一己之力恐怕无法获取第二支尾羽,让余前他们想想办法才是个较好的决定。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余前伸手示意我打住,然后陷入了沉思。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索性也就等他发话了。
麦田已经化为灰烬,想要找寻五谷也太难了。
“这件事用不着你操心,我们会出去的。”余前露出隐隐的笑容,转身要走,头也没回地说,“小子,准备好跟我走。”
“去哪?不会现在就要去找凤凰吧?”我吃惊地问。
“不……不过也可以顺路去。”余前先是否认,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你先带我去找一些浆果,我需要的不只是这一颗。至于你说的羽毛,在这之后我会拿到的。”
我“哦”了一声,裹紧了衣服。我大病初愈,又要被余前这番折腾,真是心烦。我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我就一直靠在吉普车边等他回来了。
片刻之后,我看到余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出来了?余前身后依旧跟了好多人,好像是重要人物出场时总要有一堆保镖一样。
我依旧上了余前的副驾驶,刚关上门就看到他拿了一张眼镜布在擦拭墨镜。他擦得很认真,他居然还有如此一丝不苟的一面。我忍不住问:“怎么对墨镜这么上心啊?酷是酷了点,但是戴着墨镜一直都那么暗,眼睛不会累么?”
余前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戴墨镜就是单单觉得像黑帮?”见我没吱声,他收起眼镜布,戴上墨镜:“我有严重的光过敏,眼睛见到强光就会迅速红肿,并且疼痛难忍,时间长了还会流泪失明。”余前摇摇头,“在其他地方还好,雪原这里到处都白花花的,不戴着墨镜我会很遭罪。”
我扬了一下眉毛,原来余前还有这样的病。余前似乎对我没什么可保密的,我问什么他说什么,也许我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威胁,只是个他手下的囚徒罢了。
一路上车队冲出雪原,在我的指引下从最北边直奔南方而去。死亡浆果这个东西对于我既陌生又熟悉,平时我会拒之千里之外,可关键时刻它又会有奇效。
我们来到了奇幻森林。不,现在应该是奇幻树桩了吧?我自嘲道。
仅在外围一圈有零零散散几棵奇幻树,森林里面已经被掏空了,见到这一幕我满眼荒凉。忽然,我心里发怵,会不会幻色树也被余前砍到了?
待车停后,我连忙下车穿过一片小树林走进林子内部,我看到在远处一小片红色的奇幻树中间,那摇曳着七彩叶片的树冠依旧在闪着光芒。我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余前从后面追上来。
“看到了么,就是那棵树,幸亏你们没有把它砍了。”我指着幻色树,“那下面就是藏有解除穹顶的机关的密室。”
“既然下面就是,为什么不直接挖开?”余前问,“完全没必要等到一定时候啊,你没有铁锹,我们有,给它挖出来就好了。”说罢,余前转身要回车里。
“没用的。”我摊摊手,“你真以为我没挖过啊?刚来山谷的第二天我就挖过了,出了挖出了一条巨蟒,啥也没有。”
“奇了怪了,这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有人在身后说。我心里默认,当然奇怪了,奇怪得要命。
“又是凤凰的,又是密室的,这个地方真是见了鬼了!”余前骂道,“上级还等我们回去汇报情况呢,我们如实汇报,它们肯定以为我在胡言乱语!”
“一开始你不也以为我是在胡言乱语么。”我一脸黑线,“不是亲身经历过,谁会信这个世界上有这般魔法存在?”
他瞪了我一眼,我没再说话。余前摆摆手:“算了,他不信就不信,反正早晚也是死!”
我心里又一怵。余前的思想非常大局观,他虽然有过非常多的罪行,而且也是我的头号仇人,他不尊重生命,甚至不尊重人命。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恶人,我也不禁钦佩他。因为他太特殊了。
他有过人的胆识和头脑,为了复仇忍辱负重,根本不会被冲昏头脑莽撞行事,一忍就是十三年。这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说话显得智商堪忧,小弟左拥右簇,活得像个自在的大哥,实际上他办事的细节和谨慎,能够表现出这个人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没想到剧毒浆果就长在这啊。”余前恐怖的声音从脊背传来,我猛地一哆嗦。我回过头,看到他已经拿来了几个胶皮手套,分发给了在场所有人,除了我。大概他不想让我耍什么心眼。
看着这群人忙起来,四处寻找死亡浆果,我靠着吉普车,却比他们还要累。
这个恐怖的恶魔,一旦回到了人世,就会有一个功名双收、受人尊敬的功勋老前辈警察被投毒暗杀。余前口中的这个警察大概是我猜测的那个人,因为他的名声真的传得太广了,各种刑侦案件、恐怖案件、追捕案件、私人案件,大大小小的案子都有他的参与,他就是省警察局的前局长陆明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