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早就认出

“姑娘可知断情山上的断情宫?”

哪料欧延忽然开口。

景年呼吸一窒。

这句话来得着实太过突然,好在他说这话时先收回了目光,并未看她。

景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稳住,“之前进宫参加启灵仪式时,慕先生有与我说过灵珠的来历,有提到过。”

“慕兮?”欧延扬眉,笑了下,“那他应该也有说过火族吧?”

景年预料到他是要直接与自己说身世的事了,心念一转,反倒不慌了。

说出来也好,她也不用再一直藏着掖着,处处小心了。

而且说不定会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新消息。

……

“慕先生说火族天生绿瞳,我可能会是火族人。”

这么想着,她缓缓道。

“他先说了,倒为我省了不少气力。”

欧延抬眼看向二人正走着的一条长廊,示意她在此停留一会儿,“其实初见姑娘时,我便心生此念,但因不能确认,便没有及时告知,方才听闻姑娘对身世之事甚是在意,便索性说了。”

“七爷也是因为……我是绿瞳的原因,所以才怀疑的吗?”

“绿瞳是其一”,欧延低头看了她一眼,“之前你意外中毒,萧痕探脉时,恰好发现了些与常人不太一样的古怪脉象,他说这并非毒素或疾病所致,且从未遇到过,便寻着这条线索翻阅了些古籍,从其中探得,火族人的脉象确实与常人大有不同。”

景年抿唇,欧延说的,倒与自己此前猜测的没有什么出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缘故。”

不想欧延又开了口,这次直接转正了身子,面对着景年,嘴角牵着丝淡淡的笑意,眼中是耐人寻味的高深莫测。

景年被他盯得心中一紧,直觉他会语出惊人。

欧延似看出她的心思,轻笑了一声,转开目光看向别处,只道:“姑娘昨晚匆匆从我房中离开,当真是因为身体不适?”

这话简直让景年直接一个激灵。

怎么又忽然提起这事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还是……其实已经发现了,故意做给她看的?!

想到此,景年倏地睁大了眼,心中越发对这个忽然生出的想法笃定起来。

……

二人间沉默了好半晌。

欧延看着她的反应,笑意越发明显,“我曾对姑娘说过,年少时因为机缘巧合,去过一次断情山。不过……那时出了些意外,我受了伤,被冻昏在野外,幸被路过的村民相救……”

他似乎决定了要将当年的经历说清楚,丝毫未给景年反应的机会,“我那时基本没什么意识,但还是在被救起时,看过一眼救我的人。”

“她是个女子,戴着帷帽,一双眼睛很有辨识度,是绿瞳——”

景年已经完全呆滞住了,脑子里嗡嗡声不断,体内一阵冷一阵热,过电一般,汗毛也倒竖起来。

“可惜我清醒后,就再未见过那女子,但她的绿瞳,却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因为我向当地人打听过,那个村子里就没几个人知晓邻里间还有绿瞳的人。”

“所以在离开那里之后,我翻看了很多书籍,也询问了不少人,只为查证这世上,究竟有哪些人瞳孔会是绿色的,然后我才知道,火族便是其中之一。”

欧延自顾说着,专注地望着景年,终于叫她再无可避,“所以景年,早在宫中晚宴上初见你时,我便认出你就是当年在断情山下救过我的人——”

……

景年的双眼随着他最后那句话而快速眨了好几下。

她这辈子再没有经历过……比这更疯狂的事了。

从昨晚看到他脚踝上的伤疤开始,她便极力克制自己不往这个方向再多想,可现在却被他用如此直白的方式,说得一清二楚。

她张了张口,却又无话可说。

他竟然在宫中初见时就已经认出她了?

那这么久以来,她的所有小心翼翼,所有伪装,在他看来,岂不都是一场笑话?!

……

“七爷为何……不早与我说这些?”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产生一种被人戏耍的不忿之意。

“我也需要时间来证明我的猜想,不是吗?如若不是萧痕机缘巧合下探了你的脉,仅凭一双绿瞳,我也无法确认你便是火族人。”

欧延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问,淡笑了一声,“更何况,你好像……并不想让我知道,你就是当年救我的那个人?”

……

现在虽是寒冬,景年的额头上却有些冒汗。

她不畏寒,即使是吃药的缘故,也不至于在冬日里,会到这么容易热出汗的地步。

可欧延话里的锋芒,却叫她完全无法招架。

他那一双眼,已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透。

这一刻她除了惊讶、慌乱,还有心虚……

……

她确实……不想让欧延知道,也更不想让此事在二人之间被挑明。一是无法接受这叫人瞠目结舌的巧合,二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连与羁绊。

她心里已认定,为了灵珠,她终是会与他站在对立面的人,既然如此,那便尽可能保持距离,不要夹杂过多的交集和情感。

可往往事与愿违。

……

“我……”

她想解释,却又无法让他知道那深层的缘故。

“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有防备,有伪装。”

欧延看着廊外地面上被覆盖的一片白雪,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我面对的是曾对我有过两次救命之恩的人,我不想我们之间,还一直维持在这种防备、伪装的状态里。”

景年被他的话震撼到。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

“所以我才想,那便与你将当年的事说开,这般,会不会让你在面对我的时候,自在些?”

欧延看向她,目光很真诚。

他如此坦然,倒越发衬得景年理亏起来。

“七爷……你、你太言重了。”

好一阵,她才憋出这几个字。

“昨晚你那般反应,可是想起了什么?”

欧延似乎不想她就这么糊弄过去,只一句将她的话堵回去。

景年脑海里闪过他脚踝上的那道伤疤。

既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隐瞒的意义了,她咬牙,终是点头,“我注意到七爷脚上的伤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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