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兔子

景年没问,静静等着。

没多久就听到人复又回来的脚步声。

床榻旁陷下去,明显是他又坐了下来。

景年见他许久未说话,正奇怪着,忽然感觉放在被子外的右手手背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而且还在动!

她吓得飞快将手挥开,顺带还甩了甩,惊慌道:“什么、什么东西?!”

欧延哪见过她这般反应,顿时笑起来,依旧没说话,只是拉过她的另一只手,带着她一起向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摸去。

那东西此时被他放在景年身上,仅隔了层被子,大概在肚子的位置,景年能明显感觉到它在轻轻动着,是活的!——

手碰到一片柔软的毛,是温热的触感。

手下的东西没有剧烈反应,而是温顺地趴在在掌下。

景年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是什么?”

她已猜到这应是什么动物,手慢慢向上,似乎是摸到了它的耳朵。

她很专注,虽然双目失明,却也朝着双手的方向看过去,一双手轻轻抚着那东西,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惊到它。

欧延望着她,“是兔子。”

“兔子?!”

景年一惊,紧接着又是一阵欣喜。

她是真没想到欧延会带了一只兔子过来给她,她对动物接触得少,但其实是很喜欢的。

“是什么颜色的?”

“浅黄色的,不是立耳的兔子,是耳朵向下垂的那种。”

欧延带着她的手去碰兔子的耳朵,长长的耳朵直接垂到脖子处,一双黑色的眼睛只有豆粒儿大,被周围浓密的绒毛裹得严严实实。

它此时正趴坐在被子上,头四处好奇地动着,鼻翼轻动,一点也不怕人。

景年见过的兔子,也就只是最普通的立着一双耳朵的,一听竟还有垂耳的,而且手摸着感觉还挺长,只觉新奇不已。

“这是哪来的?”

“后山,庄里的禁军家眷养的,这是刚出生没多久的一窝。”

欧延也伸手摸了摸兔子的头顶。

原来是刚出生的。

景年脸上是浅浅的笑,难怪它这么小,好像一只手就能捧得下。

“喜欢吗?”

欧延低低的声音在旁侧响起。

景年头朝他那边偏了下,还是下意识想看过去。

“喜欢,特别喜欢。”

她笑,苍白的面容也明艳了不少,“庄主是要把它送给我吗?”

“当然。”

欧延自然道。

“您是……怕我一个人待着,太闷了,又想不开?”

景年心思通透,不难猜出他这背后的用意。

欧延扬了下眉。

景年想到昨天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挑明,只道:“我……确实一开始挺接受不了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您说得对,萧先生那么厉害,我肯定好得了的!”

说着,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颇为赞同地用力点了点头。

欧延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他没接这话,只道:“兔子平日都是吃些菜之类的,刚好静园不是有个小园子种了不少吗,叫阿喜每天摘些洗净了拿去喂就好。”

景年撑起上半身靠坐起来,摸索着将兔子抱进怀里,笑着点头。

她还发着烧,欧延没让她玩太久,待看着她躺着睡着后,才轻轻走出房间关了门。

外面,出乎意料地站着萧痕。

自早上过来为景年看诊,再到方才欧延过来,他就一直等在外面没走。

……

“兔子……墨姑娘应是挺喜欢的吧?”

他笑着问欧延。

找只温顺的动物过来陪景年正是欧延的主意,他起初刚一听到还有些怔愣,不过后来一想,就不得不佩服欧延心思的细腻。

景年失明后的情绪一直是他隐隐担心的,却又苦于不知能用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失明者的听觉与触觉最是敏感,像兔子这般无害又温顺的动物再适合不过。

昨天他为景年治疗后就匆匆带着阿喜去取药了,晚上在欧延书房再见他时,就听他说抽空去后山寻只动物过来。

挑了一圈,也就属兔子最合适。

……

欧延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点了下头,“烧还是得想办法尽快退下来。”

“今天几副药下去应该就无事了”,萧痕忙应下,想到自己等在这儿的目的,正色道,“庄主,现在可是能到后营去了?刚才军中又差人来问了。”

欧延这几日下午通常都是在处理政务的,今天却临时推了,先到景年这儿来了一趟。

平日堆积的事,一项都少不了他的定夺。

欧延颔首,看了眼院里与阿喜一起好几个围着逗弄那兔子的侍女,没再说什么,先一步抬步走了出去。

******

距离石庙遇险当日转眼已过了三日。

欧延书房。

巨大的实木桌上,一块绒布中,正摆着三个石块。

那石块呈浅灰色,菱角极多,不规则的形状,以致每个的大小也不尽相同。

两个估摸着有两个手指宽,一个仅有一指宽。

正是那日石庙中石像的双眼和额上的饰品——

欧延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双手放于膝上,目光平视桌上的物件。

耳边是方才派去山中查看石庙残骸的暗卫回禀的话,庙已完全坍塌,石像粉碎后被庙顶的巨石压住,就连石像的头都碎得再难有重新拼凑的可能。

幸得这三个要找的东西,本身不大,又是钻石质地,没有一同遭了殃。

至于庙中满壁的图像,也没有几块是完整的了,不过,大致能拼凑起来的,已派了车马拉回棠钰庄修复。

最后剩下的整片废墟,也按欧延的意思做了适当遮挡,至少掩去了近期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上午请了庄里玉石坊的几个手艺精湛的老师傅来看,都说只是粗糙处理过的钻石原石,没什么特别之处。”

萧痕坐在欧延对面,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们所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这钻石并不通透,显然未经过仔细打磨,其间还夹杂着些未凿下来的杂质,表面凹凸不平,确实再普通不过。

可他们当时确实都看得一清二楚,黑暗中,就是石像上这几颗钻石所代表的部位忽然就毫无征兆地亮起了绿光。

一个人看到还能说有可能是眼花产生了错觉,可三个人同时看见,那便就是千真万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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