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朝廷来说,相比彩色印刷,灾后重建阶段,水泥才是当务之急。
修房、筑坝、建桥……无论是水利工程、土木工程还是建筑工程,水泥都是不可或缺的材料。
价格不比普通的三合土贵多少,却比三合土耐用,而且施工时节省人力和工序,不需要像三合土那样反复捶打。
无论对朝廷还是个人来讲,水泥都是抢手货,至少对小康家庭以上的阶层是如此。
既是抢手货,自然头几年的好钱要赶紧赚在自己手中,待到工艺外泄,水泥制法普及,那就薄利多销好了。
“永安公如今腰缠万贯,还怕养不起一个孩子?”付强说了句没盐没醋的话,权当掩饰方才的失态。
不能就这样被永安公打发了,他还有另一件事没说呢。
“哪里是一个孩子?”楚清说道:“付大人,本公如今三子一女,未来可能会更多;
且永安府百废待兴,百姓嗷嗷待哺,《易经》有云: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本公一向爱民如子,可见,赚钱养孩子才是本公的终生事业啊!”
付强:“!!!”
爱民如子?养孩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楚清是这么个人呢?!
付强拼命揉眼睛——看错了吧?怎么就觉得眼前之人,与当年那个张嘴只会干巴巴汇报黄豆产油量的密侦司小旗不是同一个人呢?
“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付大人,不是你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快!”楚清说道,仿佛看穿了付强的心思。
“咳咳咳。”付强直咳嗽,不知是被口水呛了嗓子,还是对楚清的变化“忍无可忍”。
付强说道:“永安公,下官此次来,还有一件事。”
楚清整肃了表情,表示愿闻其详。
付强:“是秦王委托下官问问永安公,您那迫击炮出租……租期长、或是租用数量多,有没有折扣?”
楚清:“有啊,必须有!对谁没有都行,对秦王必须有!”
付强不解:“为何?”
楚清:“除了皇上就他最大了,我敢不给打折?
你放心回话便是:秦王租用,十天以内九五折,十天以上九折,十五天以上八折;
要是还有十五天都轰不明白的地方,那也不用轰了,直接投降!”
付强:“!!!”
…………
秦王算帮准备“过河”的皇帝摸了次“石头”。
楚清二话不说就答应出租火炮,彻底解除皇帝心内对永安公是否有反心的怀疑。
不掖着藏着,只要给钱,火炮就任你用,如此坦诚,还用疑心什么?
只是,火炮和炮手到位后,秦王发现,炮手操作实在简单得过分——往自己耳朵里塞上两个软木塞,然后把炮弹扔进炮口,自己往地上一蹲就完事儿了!
这么简单还要租炮手干什么!
还得管吃管住的!
一门炮配一个炮手,怎地,永安公是管不起他们的饭?!
秦王还没等骂出来,楚清写给皇帝的“请安折子”就到了,不但把承租国子监铺面的事情说了,还写道:
“关于秦王租用火炮一事,因是初次合作,臣除在租金上给秦王打了折扣,还在人员租用方面进行费用减免;
按理,每门炮应配备一名装填手、一名副手、两名弹药携带者;
他们不但要负责炮弹装填和发射任务,还要进行整体维修、维护和转移;
但臣只留了一名炮手负责全部工作,希望秦王给予充分照顾,因为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
可以说臣实行了最大的折扣力度,请皇上和秦王一定不要外传此价格,不然臣可亏到姥姥家了!”
气不气人!
就说这娘们儿气不气人!
还工作量太大?那炮手也就给每日清理炮筒而已!吃的比谁都好,干的比谁都少!
再看后面:“臣不敢与秦王讨要定金,只等租期到后一并结算钱款即可。”
脸厚心黑!
这次秦王跟着皇帝一起骂楚清。
骂是骂,也就痛快痛快嘴而已,但内心都是偷着乐的:有炮开路,减少多少战损,又减少多少军队开销?
就说大股山匪,出动人数就得一千打底,人吃马喂、武器装备,一天得造光几个一百两?
楚清打了几个喷嚏,擤了擤鼻涕,对天天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张二妮等人安慰道:“放心,我没生病,这是皇上骂我呢。”
自打楚清回来,张二妮就天天围着楚清转,不时查看楚清的脸色。
不止是她,几乎是所有人,包括孩子们都是如此。
就因为楚清在认亲宴上宣布了财产分配问题,把楚家人搞得人人都无法安心。
任楚清如何解释都没用。
他们非常担心当家人的健康状况——老大一定是得了什么绝症,还不告诉大家,否则,日子刚过的自由些,怎么年纪轻轻的就惦记身后事了呢?
……
不管怎样说,在楚清看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皇帝的疑心打消了不少;接受了与楚清合作,也算是帝王的妥协。
小宝那边也来了信:海岛已开垦出的梯田,今年有收成了,而且还称得上是丰收。
除了稻米,岛上还有红薯,基本能够自足,所以不用再给运送粮食,并且今年打算尝试三季稻,同时继续开辟梯田,争取反哺永安府。
还有,有一部分小子们在岛上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准备在岛上成家了。
楚清马上作出指示:“一、重中之重:发展人口;
二、带动当地土着除农业生产外,林、牧、渔业也都发展起来;
三、像玳瑁、良姜、椰蓉、土锦、水满茶、蓝宝石、砗磲、黄花梨、珍珠、紫贝等等,往大宣输送,老大帮你们卖个好价!”
日子蒸蒸日上,便觉得时间过得快。
转眼便到了六月。
说来也怪,每年四月底开始,是“八风”登陆永安府的最早时节,现在都进入六月了,还丝毫没有动静。
夏秋两季是“八风”的季节,除了去年年底那次冬季突然袭击的“八风”造成巨大灾害,往年虽也灾害不断,但损失都不算大。
因为海边居民少,而且都知道夏秋两季不安全,会格外注意。
上次“八风”造成的阴影过于强大,今年永安府渔业非常不景气。
一是渔业人数不够,二是渔船不够,三则是因为迁徙来的流民习惯了等救济,尚不适应海边生活,全靠楚家人带动。
这些是客观原因,还有个主观原因:怕死,怕再来一次“八风屠城”。
可直到进入六月,“八风”一点动静都没有。
靠海吃海,无论是本地渔民、还是迁徙而来的人口,都重新打起海洋的主意。
“听说,永安公过去在临洋县的时候,‘八风’就不过去。”
“我也听说了,那时候说的是‘临洋侯坐镇,妖风不进临洋县’。”
“那现在临洋侯变成永安公,有永安公坐镇,是不是妖风也刮不进咱们这儿?”
“有可能哎,你们看,都六月了,还是这么消停!”
“永安公保佑!烈士碑保佑!”
天未明,“抗八风暴潮烈士纪念碑”前,黑压压跪满了准备出海的渔民。
他们虔诚跪拜、叩头,祈求平安出海、满载而归。
祈求的对象,永安公在前、殉难烈士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