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铁骑,天下无二”墨辰愣愣出声,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
不真实,极大的不真实。别的都不论,要知道此间场中不过三百余骑。
而就是这三百余骑,竟然能视于自身近十倍的敌军为无物。此等狂傲,前所未闻。
回想起当初那群不守规矩,满口大话,宛若土匪般的身影。
直至这一刻他才恍然醒悟,那些大话从不是大话,那些规矩,也从不是规矩。
或许对于旁人而言,大话就是大话,规矩也从来是规矩。
但对于眼下这支不祥骑而言,唯胯下战马,手中血刀,才是底气所在。不惧一切,不屑一顾的底气。
“听说这些龙虎驹身上的披甲比我水师寻常百户的战甲都金贵,如今看来,当真不虚啊”年轻水卒摇头感叹。
老成水卒说道“别说那个,光是人家手里拿的马槊,都够买咱百十把战刀了”
年轻水卒半信半疑,不由看向一旁“千户,吴大哥说的真的假的?”
“比这还贵”墨辰无奈点头。
哪怕他入伍以来就在水师,可没吃过猪肉,总归见过猪跑。
当初他便一眼看出,这些不祥骑手中的马槊同虎贲先拓营使用的马槊无异。
看似和寻常马槊并未有太大的差别,可用料做工却不知比寻常马槊好了多少倍。quwo.org 橙子小说网
放眼大月铁骑之列,能使用如此重兵的队伍除了虎贲外,可以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乖乖,怪不得都说那铁骑都是银锭子堆起来的。
要是朝廷能将给这些铁骑的军费分拨一些给我水师,那咱这肚皮岂不是得撑死”
年轻水卒连连摇头,连连感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投身于骑兵行列。
……
不多时,随着喊杀声渐下,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逐渐落下帷幕。
数百名蛮野国降卒围聚于战场中央,抱头半蹲。
周边残肢遍地,死尸如云,鲜血染红了大片海岸线。
浪花翻涌而上,一遍又一遍冲洗着血腥,乃至残躯。
“侯爷!”南川身披血甲,大步走来。
原地,墨书收刀归鞘,轻声道“如何?”
南川紧抱双拳,面容肃穆“此役,不算轻重伤者,我军共计六骑战死!”
“就这些杂碎,竟让我军战死六人”
墨书神色渐冷,一双渐眸极具漠然,扫视向半蹲在战场中央的数百降卒。
“千户!这老小子是个什么头头,还有这两个杂毛小子,好像是什么长”
残耳持刀走来,血液自刀尖滴答落下,一路走,一路滴。
后方数名亲骑挟押三人,紧随其后。
墨书回首,漠视眼前瘫坐的中年男人“何名”
“你,你,你是这支骑兵的主将!?”里克满脸震惊,看着面前那张不过二十上下的面孔,整个人如见鬼神。
“本侯,在问你”墨书剑眸微眯,言语再次冷了几分,
里克全身一颤“我,我叫里克,蛮野国三等水将”
“蛮野国?”墨书呢喃作罢,抬眼道“不好好在自家地盘待着,跑过来,寻死么?”
一旁,黄毛黑瞳青年愤起怒吼“哼!这片土地乃我天朝先祖们所有,你们算什么!”
“算你娘个头!”
突然,伴随着一记暴喝。墨辰自后方走来,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
“你说,你们的先祖乃是天朝人?”墨书皱眉发问。
“书哥不必理会”墨辰上前打断,再道“千百年前,天朝大军远征海外。这蛮野国不过就是被奴役的国家之一”
“由于统治需要,当年天朝大军留下了许多军队驻守,同时天朝廷也派了众多官员前去开化那片蛮荒大地”
“漫长的岁月下,不乏有天朝人同猛犸大陆的女人通婚。
但大多都是些寻常士卒,以及官差衙役。随着时间一长,这些人就开始自称为天朝后代,以彰显自身高贵”
“同这蛮野国一样自称天朝后代的国家在猛犸大陆不乏少数,光是这次跨海而来的就有整整三个”
闻声,墨书这才明白了过来,同时也对那片海对面的猛犸大陆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哼!你们这些月人懂什么!”黄毛黑瞳青年怒目圆睁“我蛮野国乃天朝烈风军之后人,岂是尔等能够评头论足!”
“后你奶奶个腿!”南川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祖宗要还活着,老子们都不用动手,你祖宗都得先砍了你个狗杂碎!”
“既无用,那便,都杀了吧”言罢,墨书不再停留,摆手走向不远处战船。
“得令!”
“得令!”
南川,残耳二人面色一正,肃声沉喝。
墨辰不明所以,看向两人“二位,那还有数百降兵该如何处置?”
“辰公子可能没听清”南川扯上些笑容,抱拳道“侯爷说,都杀了”
“你,你说什么!?”墨辰陡然瞪大双眼,满目不可置信。
里克挣扎起身,放声怒吼“你,你们竟然杀降!你们月人竟敢杀降?”
“怎么,很新奇么?”南川恍若无人扣了扣耳朵“老残大哥,这几个交给你了啊,那边事还挺多的”
“嗯”残耳微微点头,随之单臂挥起,继而猛然落下“斩!”
断喝下,数名不祥亲骑拔刀便斩。
期间哪怕半分多余都动作都不曾有,刀锋自鞘而出,顺势横撩向前。
刹那,连同里克在内,三人瞬间毙命,彻底断绝生机。
墨辰眉头紧皱,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三具尸体
“老,老残,他们的船就停靠在岸边,完,完全可以将那些降卒带回去啊”
残耳侧目“辰公子可要同那些人的头目谈判?”
“不,不谈”
“既不谈判,这些人,留之何用”
“那,那也不能全都杀了吧!”墨辰情绪激动道。
残耳面色不变,指着不远处正在清扫战场的不祥骑“他们,还活着。可要将这些降卒带上,谁能保证,不会出半点差子”
“我的弟兄们,没有闲心去时刻盯着一帮降卒,更没有这份义务”
说话间,残耳转过头,正视前者“辰公子出身高贵,却从未直面世间险恶,从未看见那一颗颗人心究竟是红是黑。
“这个世界,是狼的世界,是虎的世界,从来,不是羊的世界”
“你我皆为兽,何故谈人性。皇都城的百姓能谈,大月万万百姓亦能谈,可你我,没有资格谈”
说完,残耳单臂夹住血刀,一点,一点,将刀身抽出。依旧森寒,依旧白净。
“您是侯爷之弟,卑职才会多嘴两句”残耳收刀入鞘,干净利索。
“可您也要明白,令,就是令!”
言罢,残耳不再停留,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