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冰为骨, 以雪为饰的王城之中,正在举行着庆典。
人们熙熙攘攘的挤在道路的两旁,手上捧着北地幽兰, 据说那是王最喜爱的花, 望向城门。
城门在两边守卫的合力之下慢慢开启。
人群之中传来了些许的躁动。
但最先出来的, 并不是他们所期待着的王, 而是扬旗骑兵。
北地之国尼尔斯卡的冰雪旗在扬旗骑兵的手中飘扬着, 他们银装素裹的铠甲上还带着未拭去的鲜血。
而在两位扬旗骑兵的身后,便是女王。
年轻的女王身着银亮的铠甲, 头上却佩戴着与冷硬铠甲截然相反的柔软花冠。
她一只手握着身下黑马的缰绳,一只手提着亡骨之蛇骸骨做成的长枪, 脊背如同松树一般的挺直。
在那之后,是女王亲卫, 是她的千军万马。
“王!”
王的子民们狂热的呐喊着。
北地女王,斩首女帝, 永恒冰封的暴雪之国尼尔斯卡的骄傲,烈阳的叶列娜!
她获得了北地之龙的臣服,征服霍尔姆岛只是个开始。
北地的所有人都认为, 在这场七国之乱中,女王会是最后的赢家, 成为天下共主。
世界将会匍匐于女王的裙摆下,那是理应的结局。
女王骑在马上,继续向前走着,臣民们的手如同盛开的花团一般伸向她,渴望着觐见。
而于那浪潮一般的呼声之中, 女王缓缓回过头来。
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直指下一个征服之地。
“天佑女王!”
臣民们的呼声愈发狂热。
慈悲的王,爱着所有人的王……他的王啊。
北地之龙庞大的雪白身躯,于云端之上盘踞着,睁开猩红双眼,向着王看去。
在此间大陆,唯有获得了龙的承认,王才是王。
而女王所获得的认可,来自一条白龙。
那是如同霜雪般美丽的巨龙,北地唯一的龙,自称为‘龙彦’,为见证王的伟业与末路而来。
他在注视着,那如同紫水晶一般闪耀的王的灵魂。
王感受到了他的注视。
毕竟,那是以武力著称,从无名小卒到踏上王座的王,怎会忽视那般灼热的视线呢?
她向着他看去,被人称赞为无价黄金的灿金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了笑意,对着他伸开双臂,说道:
“我的半身,我的龙啊,请来到我的身边。”
……
那是在阴谋之夜到来之前的,最美好的梦境。
而在那之后,王抛弃了所有人,独自一人,走向了共主的宝座。
“我将我的龙弃置于此,一如万民。”
戴上了荆棘冠的王说着,转身离去。
黄金与太阳的光辉逝去,尼尔斯卡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只有龙。
只有龙仍盘踞于此,时时发出哀鸣。
“叶列娜,无情的王啊,我憎恨着你!”】
……
“嚯,真是有趣的碎片。”
通过异能机器查看完涩泽龙彦的碎片记忆后,果戈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
“按照变化来看,应该是目前能够找到的时间最近的碎片了吧?”
他看向正在看监控的费奥多尔,像是在闲聊一般的说道。
费奥多尔抬起眼来,通过显示屏的反光瞥了一眼没有什么仪态的坐在地上,正对着床上的沉睡者呢喃着什么的涩泽龙彦。
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计划或许有些错误了。
“那个人虎的波动要更近一点。”
他言简意赅的说道。
“是嘛……”
果戈里甩了甩自己的斗篷,像是在抱怨一样的说道:
“本来想让组合和港口Mafia狗咬狗来着,结果现在却是前者和武装侦探社打了起来。”
“但不管怎样,最后的胜利者还是我们,对吧?”
那双异色的眼睛看向费奥多尔,像是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是呢。”
“但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将走偏了的命运,重新拨回正轨。”
后者笑了一下,但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毕竟,在他的计划之中,最后的胜者并不是‘们’,而是——
仅有他一人罢了。
他看向屏幕,在那上面,港口Mafia的首领正拎着大包小包,跟在一个幼女身后,讨好似的在说些什么。
“是时候行动了,尼古莱。”
他从桌子前站起身来,提醒果戈里道。
“就这样放着他们在这里可以吗?”
后者正在试图逗某只龙玩,“会不会我们刚一走,就会有恶龙试图吃掉睡美人呢?”
“……”
费奥多尔转过身去,“即使是被抛弃的狗,也是不会咬自己的主人的。”
因为,他会害怕着再一次被抛弃。
他戴上警卫的帽子,“走了,尼古莱。”
说完,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而与此同时,街上多了一个外国面孔的警卫,向着森鸥外问道:
“您好,请问您知道前往xx点的路应该怎么走吗?”
“啊,顺着这个路标……”
森鸥外刚想当一下热心路人,就感觉自己的腹部上多了点东西。
“……什么?”
他试图抓住那个将刀插进他腹部的刺客的手,对方却在笑了一下的瞬间便消失了。
“茉莉,追上他!”
诅咒的印子于他的腹部闪烁,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不得不蜷缩起身体。
异能力化作的女孩,在他下令前便追了上去,却一无所获。
刺客凭空消失了。
“可恶啊……”
他不得不发出了一声苦笑,任由自己的意识缓慢下沉。
而在梦境的彼端,他望见了妻子的身影。
他已经老了,但在他的记忆中,她看上去却依旧那么年轻。
藤原家腐朽的木制房子之中,她坐在幼时房间的摇摇椅上,怀里抱着一本相册,望着窗外大片大片的紫阳花发呆。
森鸥外能够看见,‘年轻的自己’走到她的身旁,亲昵的亲吻着她的发顶,问道:
“亲爱的,在想什么呢?”
那时的他太过傲慢,以为世间万物在他的最优解下都可以轻易的被支配。
确实,一切都在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但他唯独犯了一个错。
那就是,太过于轻视了人心。
“……”
妻子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侧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一般。
她抬起头来看向他,清澈的玻璃一样的眸子中,倒映出来了他的身影。
这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毕竟,人总是对于能够看清自己的东西,会有些忌惮。
那么,藤原紫看透了他吗?
“亲爱的。”
妻子对着梦中的‘他’露出了一个笑。
那时常暗岛战争失败,在他人生最低谷最灰败的时候,他梦到了她。
而现在距离那时,已然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
他太久没有见到她了,以至于,即使知道现在不该是沉溺于梦境的时刻,他依旧不愿意醒来。
森鸥外向着窗边走去,将自己的视角与梦中自己的视角重叠在了一起。
他用‘手’抚摸着她柔软的缎子似的黑发,注视着她黄金一般的眼睛。
“我……”
她那樱色的唇轻启,似是要说些什么爱语。
但他只觉得腹部一痛,再低下头,发现是一个眼熟至极,刚刚在街上捅他的那人手中所拿的刀。
但拿着刀的人,却变成了眼前的妻子。
过分了,他做个梦回忆一下甜蜜过往都要给他改了吗?
森鸥外几乎想要苦笑了。
但是。
“我很想你。”
“你想要做什么呢,阿紫。”
梦中的他与他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一个沙哑一个轻巧。
但妻子的声音只有一个。
她望着他,柔和了眉眼,说道:
“再见,林太郎。”
梦境在她的话音落下时,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咔嚓,咔嚓。”
梦醒了。
打开了书,再次进入入梦状态的藤原雅,睁开了双眼。
她躺在藤原紫房间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的被子只盖了一角。
经过了某些人类大和谐运动后,她只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放松感。
小说中总形容,某些女主在进行完这类运动后,总会感觉自己被几辆大卡车压过去了一样的痛。
但她却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甚至有种想再来一次的冲动。
想来,估计是那些小说中的男主都太没服务意识,光顾着自己爽了。
她偏了偏头,看向枕边人。
不得不说,森鸥外确实长了张好脸。
虽然长期的熬夜,使得他眼下有些青黑色,但整体来说还是算得上是帅哥。
他的皮肤白皙,鼻梁挺直,睫毛纤长,嘴唇在不笑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意。
并且,他虽然也整日坐办公室,但却还是有肌肉的。
至少腰没啥问题,硬件设施也遥遥领先。
就是心眼太多,明明从呼吸能听出来已经醒了,却还是在装睡。
而就在她继续默默看着他的时候,后者像是刚刚醒来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亲爱的。”
那双漂亮的紫眼睛中,还带着些刚睡醒时的迷茫,看向她。
“不早了。”
藤原雅幽幽的说道。
她向前倾了倾身子,在他以为她要给他一个早安吻,所以闭上眼睛的时候——
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想起了前几个入梦世界的藤原家,她就觉得心累。
藤原道長穿个阴阳师衣服也就算了,现在他要再穿现代衣服……
那不就是一比一还原了藤原宣孝吗?
她已经开始提前感觉眼疼了。
哦,还有要克制着把自己的拳头往他脸上招呼的欲望。
之前在芥川龙之介的那个世界,她最后就没忍住,给了藤原道長一发友情破颜拳。
她总觉得,这个入梦世界的藤原道長,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亲爱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被她一脚踹下床去的森鸥外,只觉得有些懵。
毕竟,虽然他知道他这位妻子有些喜怒无常,但也没想到会喜怒无常成这样。
“不,你哪里都没错。”
藤原雅有些沧桑的开始穿衣服。
——都是藤原宣孝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