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个人情感只是一个人的事,国家安危确是成千上万人的事。不管夜星辰是不是被北魏抓了去,此番出兵去拦截,一定会让南凉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一个人牺牲一国人,除了若杉,谁也不会答应。
永清心一横,大声道:“夜星辰当真被蛮子抓了,你更加不能去!”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若杉的两行泪夺眶而出。
永清看她这样,于心不忍,毕竟这一生只有若杉一个女儿,看着她伤心,殊不知自己比她更加伤心千百倍。
二人不说话,房间中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永清见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开了口。
“杉儿,其实……”
“不要叫我!”若杉心中此时有很大的怨气,她的心思都在夜星辰的身上,不让她去救他,什么话都不想听。
永清顿了顿,继续道:“爹爹知道你喜欢夜星辰,但是你身为南凉的将军,应该心系天下,怎么能为儿女情长分不清轻重?你要明白,国不将国,何以为家?”
“在我的心里,没有什么能比他重要!”
若杉一句话将永清堵的死死的。
“那意思爹爹也没有他重要了?”没想到永清也不讲理。
若杉怔住,万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一问,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最爱她的人,无论失去了谁,都会痛苦一生,怎么能在二人之间做出选择呢?
永清站了起来,望了她一眼,不管她的伤心,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贸然行动。
倘若她一意孤行,无论救夜星辰是否成功,都是一死。只要能让她活着,一点伤心又算得了什么?
“爹爹和他对于女儿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若杉并不想在二人之间做出选择。
“今天你必须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若是你认为爹爹重要些,那就乖乖听话不要去。若是你觉得那个姓叶的小子重要些,现在就把我杀了!这样就再也没人阻止你去救夜星辰了。”
“扑!”若杉转身跪在了地上,“爹爹,杉儿自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就知道此生是为他而活的,你就不要为难女儿了。”
“你为他活,但是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娘临终前唯一的遗言是要我将你养大,然后找个好夫婿安安稳稳过一生,你习武我可以由你胡来,你参军我也纵容你,若不是因为你当了南凉的将军,你以为我会进宫?会稀罕皇上御赐的这个虚名?爹爹一直喜欢闲云野鹤的日子,你又不是……”永清长叹一声,“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反正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永清态度比刚刚更加坚决。
“爹爹,女儿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情,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你就成全女儿吧。”若杉泣不成声,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每一次额头碰击地面的声音传进永清的耳中,就像一柄大锤一次次敲击他的胸口,每敲击一次,永清坚决的态度就崩塌一些,最后一个踉跄,若不是简敏急忙将他扶住,就摔了下去。
“老先生……”
“爹爹……”
若杉急忙从地上战起,在永清的另一旁搀扶,用手在他的胸前抚摸,过了好半天,他的呼吸才顺畅。
永清道:“杉儿,你让我成全你?那谁来成全我,你希望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永清说话的语气明显没有刚刚那么强硬。
“只要你这次答应了女儿,以后只要爹爹让女儿往东,女儿就绝不往西,好不好?”
“哈哈哈……”永清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苦涩而痛苦,举起颤巍巍的手摸着她的脸颊。
若杉吃惊地发现,这一瞬间,永清老了不少。
“以后?杉儿,我这次让你去了,还会有以后吗?”
若杉望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眼中的希望慢慢变成绝望,泪珠代替了话语。
眼看意中人有难,有能力去救却不能去的痛苦谁又能理解呢?
二十二年来,若杉只有两次无比伤心,第一次是娘病逝,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娘亲逝去那次晕过去好几天,若不是永清医术精湛,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就随母亲一起去了。
永清不由得担心起来,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就真追悔莫及了。
若杉再次在跪在地上磕了磕头,重新站起,用手拭去眼角的泪珠,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生机。
“爹爹,请恕女儿不孝。”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永清一惊,急忙吩咐简敏去将她拉住。
“小姐,你去要做什么?”
“敏儿,日后帮我照顾好爹爹。”
简敏一惊,这话这么越听越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小姐……”
简敏追上去,若杉在她胸前一点,点住了她的穴位。
“小姐,你别做傻事啊,你不要丢下我。”
若杉浅浅一笑,扫开了她的手。
刚一走出门,一大群士兵冲了过来。
若杉眉头一皱道:“你们干什么?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擅离职守吗?”
“将军请回!”
“你们想造反吗?”若杉拔出随身佩剑指着为首的那个偏将。
那偏将立即跪下。
“末将奉圣上旨意,请将军回房休息,一月之内不得外出。”随即叫人递上圣旨。
若杉长剑一挥,将圣旨劈成两段。
众将士一惊,这可是犯了死罪!
“皇上的圣旨只能束缚南凉的将军,我即刻交出三军帅印,那圣旨就对我无用了。”
若杉绕过他,刚走了几步,那偏将又上来将她拦住。
“你让开!”若杉的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请将军不要为难末将!”
“你再不让开,你信不信我一剑劈了你?”若杉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就请将军先劈了末将!”
若杉慢慢扬起手中的长剑,连南凉的皇帝和她的生父都不能阻止她去救夜星辰,一个小小的偏将又怎么能?
她宁愿负天下人,也不愿负夜星辰!
“小姐,老先生晕过去了!”
听见简敏一声惊呼,若杉的剑僵在空中,那偏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落在地上。
“小姐,老先生真晕过去了。”
第一次若杉还不相信,听见简敏又一次呼喊,她才把剑往地上一扔,走了回去。
若杉还未走进门中,就看见永清倒在地上。她瞬间慌了神,一下子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