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间,暗夜忽扬起手,他想毁了这“海英寺”。
可手在空中却顿住。“人啦……”,摇摇头,喟叹一声,暗夜转身就走了。
对此地,他已毫无留恋。这村里要是出了啥灾祸,他宁愿冷瞧着,干看着,旁观着,也决不去援手。
速离了此地,暗夜来到一个大镇里。这镇子离海不远,叫“风平镇”。镇民多是渔民,靠海吃饭。因而集市里各种海产丰富,入鼻尽是“鱼腥味”。
暗夜从小在渔村长大,早已适应了“鱼腥”。镇民亦是见怪不怪。言谈行止如常。
本来无意停留,随便看看路过而已。没成想却又瞧见一桩怪事。
渔镇虽不缺鱼,鲜果蔬菜却匮乏。风平镇最不缺的还不是鱼类,而是盐。随便在地上抓把土都是咸的。
因而盐铺在镇上是不存在的。开盐铺非饿死不可。
不过虽都是盐碱地,黑猫却有本事种出瓜果来。
在外产瓜果一运来就被抢光的紧缺下,黑猫的瓜果虽说品相差一点,口味逊一点,加上产量也不多,因而从来不愁卖。
可近些日子里,成熟的西瓜全烂在了地里,就硬是卖不掉。
市场显眼位置处,一大车的三十来个大西瓜堆在车上。黑猫正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卖着,却无人理会。
可旁边五六米处,同样是卖西瓜的,摊主不用吆喝就忙个不停。一群人围着选瓜,等着称重。
暗夜路过见了不禁觉得奇怪。关键人多的那处立了一片木牌,写着“三个铜板一斤”的显眼红字。
黑猫则立了一块更大的木牌,上书六个黑漆大字:“一个铜板一斤”。
可三倍的价钱有人抢,一倍的价钱却无人问。暗夜正好渴了,就准备去尝尝那黑猫的瓜,看究竟如何?
哪知才一转向就被身后一人给拉住。
“别去。谁去谁倒霉。前不久果熊夫妇俩就因沾了霉灾——死了。那黑脸汉是个灾星,不能接触。”一中年妇人小声提醒。
黑猫脾气暴躁性子急躁,三天前就与瓜胜干过一仗。狠揍了瓜胜一顿。然拳脚虽赢了,论理却输了。
买瓜吃瓜的竟全体做证,全体指责黑猫的不对。害得黑猫被抓去关了两天,还另赔了一笔铜板儿。
“可恶!”瞪着忙碌的瓜胜,黑猫都想再去揍他一顿。
可一想那关两天的饥饿,还有那小房子里的那些老鼠蟑螂臭虫蚊子蚂蚁什么的……黑猫只得硬压住火气。另外钱袋也空了。赔不出钱就得关更久。
还有那些买瓜吃瓜的,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俺好酒好肉好赌,关你们屁事?俺喜欢发酒疯,关你们屁事?俺喜欢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关你们屁事?俺又不打你们?
俺自己的老婆孩子,俺想怎么打怎么打,俺爱怎么打怎么打,打死俺埋,打残俺养,要你们管闲事?
确实,果熊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虽妻子玉淑坚决反对跟黑猫合作,但看在价钱的低廉上,仍决意包销黑猫的全部瓜果。
黑猫以前只管种收,哪里会操心售卖。
果熊有个大铺子,专营新鲜果蔬。
可果熊回回去收货,几乎回回都见黑猫——在“啪啪啪”地疯打老婆孩子。打得“哇哇”直哭,打得鼻青脸肿,踹得满地滚……
天天见,天长日久下,也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偶尔瞧着直乐。
结果一天下大雨被阻路,在黑猫的反复盛邀下,就与黑猫多喝了几杯,喝得醉醺醺。
回家后妻子玉淑不满地说了他几句。还推了他一掌。推得他踉跄着倒了。
玉淑意外之下正要去扶起他时,他却猛地冲起,对着向来疼爱的妻子——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
玉淑被打倒在地,一时懵了。丈夫一向疼爱自己,连弹自己一指头都舍不得……
从未有过!丈夫从未有过这样的凶残无情!
果熊已经醉糊涂了,他竟越打越兴奋,似乎心底早就痒痒了,竟学着记忆中的黑猫的——那畅快的样子和招数,竟骑坐在妻子玉淑身上掴打不停。玉淑很快就鼻青脸肿起来。
玉淑终于反应过来了,丈夫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疼爱自己疼爱孩子呵护家的——那个“好丈夫”了。
“哇”地大哭出声,猛地掀开丈夫,玉淑一头就扎进了才歇不久,又再次狂泻的大雨之中。
好一会儿后,果熊似乎清醒了一些,记起了自己做过什么来。懊悔懊恼地狂扇脑额的同时,可是却又怪怪的,竟似还有些许的“怀念”,竟似还有一丝“爽爽”的怪异感觉。
没去细思复杂感受,他赶紧冲进雨中去找妻子。
可天已经漆黑,雨下得又大。待第二天清晨雨住后,才发现妻子已经不慎滑进了池塘里已经淹死了。
找了一夜淋了一夜,酒早已醒了的果熊,他抱着妻子痛悔痛哭。
葬了妻子没几天,果熊也因自责悲痛,加上寒气入了肺腑,很快也就离世了。
死前,果熊留下一句话:明知狗吃屎,却还是去与狗做朋友——那么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吃上一嘴。
此事传开后,人们都不再理会黑猫;不与他接触,不与他交易,于是便出现了令暗夜甚觉奇怪的一幕。
了解了前因后果后,摇头慨叹一声,暗夜旋即就离开了。
凡间太杂乱,令人头痛。他已懒得继续在凡间停留。他准备趁着空闲再去详探一番雾林禁区深处,直至域外历练的时机到来,再出来与众杰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