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富察司晨转头看向艾澄:“艾澄同学,你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是之前见到议事堂除首席位之外有六张桌子,可是我至今只见过四位长老。所以我想,凌寒宗恐怕不止这四位长老吧。”艾澄回答道。
富察司晨沉吟片刻,点点头:“你想的大差不差,凌寒宗以前确实有六位长老,但是现在只有四位长老。”
“哦?那二长老和五长老呢?”艾澄追问道。
“你确定要听吗?”富察司晨反问。
“只有我没资格知道的事情,我才不会去了解它。”艾澄毫无惧色的直视着富察司晨。
富察司晨盯着艾澄看了好半晌,似乎在考虑应该怎样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透露给这个年轻人。
良久,他微微一笑:“老宗主之孙、宗主之侄,你当然有资格知道,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艾澄立即肃穆起身,做洗耳恭听状。
“凌寒宗是东部大陆第一宗门你应该知道,但你知道吗,曾经有一段时间,凌寒宗甚至一跃成为灵气大陆第一宗门……”
听富察司晨这样说,艾澄忍不住打断道:“还有这事?”
富察司晨笑了笑:“当然是真的,而这项盛举的缔造者正是你的祖父——艾因。”
“天呐!”艾澄瞪大眼睛看着富察司晨,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随后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又重新坐回椅子上,问道:“可这跟现在的凌寒宗又有什么关系呢?”
“艾澄同学,心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富察司晨淡淡地提醒道:“这可不是英才院免试生该有的素养。”
“抱歉,富察常务。”艾澄诚恳地承认错误,然后静静等待。
富察司晨继续道:“太阳的光芒就算再耀眼,照耀在大地上总会有阴影存在。一个庞大的宗门再光彩夺目,也会有一段人们不愿提及的黑暗历史。
艾因老宗主虽然是一位绝世奇才,但却是率性洒脱喜好自在之人。在艾冰宗主桃李年华之后便把凌寒宗交到了她手上,自己云游四海去了。而冰院长又是一心修炼之人,当时也年轻,宗门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交于各位长老商议,她只是进行最终的拍案。这也就给了一些心术不正之人可乘之机。”
紧接着富察司晨将当年凌寒宗发生的事为艾澄一一道来。
“十多年前,凌寒宗二长老艾祥成为凌寒宗六位长老里第一位踏入圣灵境界的长老,但此人品性低劣且贪慕金钱权势,仗着当时凌寒宗天下第一宗门的威望带着他门下弟子肆意妄为,欺压宗内弟子以及山下黎民百姓。
而宗门的五长老艾一,与艾祥年幼时就交好,两个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这两个人仗着自己的修为强大,横征暴敛,鱼肉乡里。凌寒宗的弟子和百姓都对他们敢怒不敢言。
起初,艾因老宗主还在任宗主时,这二人还算安分守己,一直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可当艾因老宗主将宗主之位传给冰院长之后,冰院长便将宗门事务交给几位长老处理自己进入宗主阁闭关修炼。艾祥、艾一二人见到冰院长也不理会宗门的事务,便渐渐漏出狐狸尾巴,放纵起来。
被他们欺压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们依然变本加厉,凡是他们看上的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甚至不惜用一些毒辣的办法逼迫别人就范,比如:灭门。”
“什么!”艾澄猛然站起,满脸愤慨地问道:“凌寒宗竟然出过此等败类!”
富察司晨摇摇头:“被他们屠戮的众多家族和势力中有一户姓姜的大户人家,只因不愿将传家宝碧海剑交于艾祥,艾祥便派人屠了当时姜家上下二十七口。”
“那……”艾澄顿时哑然,没想到这样惨绝人寰之事竟然是凌寒宗的人干的。
“艾祥和艾一这两个畜生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难道就没有人制裁他们吗!”艾澄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当然有,将一个家族灭口对这两个人渣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们漏掉了一个人。”富察司晨冷声说道。
“谁?”艾澄疑惑的问。
“东部大陆上,第一位没有加入任何宗门年仅二十岁就达到战灵帝级别的超级天才——姜英。”富察司晨缓慢地说道。
艾澄先是一愣,然后喃喃道:“以艾祥、艾一的狠毒,怎么会漏掉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这不合理呀。”
富察司晨叹了口气道:“没错,如果当时姜英已经达到战灵帝级别,他二人必然不会放过。但是当时姜英还是一个天真小少爷,家族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山中修炼,因为过于弱小又不在家才躲过一劫。当得知家中惨遭横祸,他起初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就是因为看到家人横死眼前,他一瞬间长大了。
他从那一刻起卧薪尝胆,外出游历,游遍天下,习百家之所长。经过漫长而又残酷的修行之旅后,他让自己踏入了战灵帝的境界。
五年之后,七月十二日,昔日姜家惨遭劫难的日子。已经达到战灵帝境界的姜英,召集全天下被艾祥、艾一残害过的义士共聚一堂,成立义军,浩浩荡荡的杀上凌寒宗。”
说到这里富察司晨忽然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
艾澄不禁暗自感慨:“原来也是一位身负家仇的少年英才,唉,我倒颇为感同身受。”
“艾澄同学,你说什么?”富察司晨皱眉问道,他刚刚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话,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没有记清楚。
“没有,您继续说。”艾澄忙摆了摆手,搪塞富察司晨。
富察司晨点了点头:“当姜英率领众志成城的义军杀上凌寒宗之后,因为实力的差距,大部分义士都被艾祥一击撂倒。但姜英面对强大的艾祥毫无惧色,迎面对上艾祥。姜英仿佛如有天助一般,与艾祥打的难解难分,最后凝聚全身灵气,向艾祥全力打出自己的绝技‘魔竹剑雨’,最后竟然将比他高出一个境界的艾祥当场击杀。
在击杀艾祥后,姜英仿佛走火入魔一般的杀戮着宗门弟子。他先是屠尽了二长老门所有弟子,紧接着又杀死了艾一及其门下部分弟子。”
“姑姑呢,为何不出来制止。”艾澄皱眉问。
“当时冰院长的灵力修为只有灵斗神四阶,面对已经疯魔的姜英根本不是对手,而其他长老也因为实力不济纷纷败下阵来。那一刻的姜英已经宛如一位嗜血的魔王,仿佛就是为了杀戮而杀戮,见到凌寒宗的人就杀。到最后,他再一次祭出了自己的杀技,比之前规模更大的‘魔竹剑雨’,想要将整个凌寒宗覆灭。”
艾澄闻言浑身一颤,双拳忍不住握紧,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是仇恨的力量吗。能让一个人瞬间成长,也能让一个人瞬间疯魔。”
富察司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他最后没有成功,不然今日你我就是在一片废墟之上促膝长谈了。”
“我想,是因为爷爷出手阻止,凌寒宗才没有招致覆灭吧。”艾澄恍然的说道。
富察司晨点了点头说:“不错,就在剑雨落下的瞬间,众人的头顶之上突然凭空出现一片蓝芒,蓝芒笼罩住凌寒宗,将所有的魔竹剑雨全部挡下。那一刻的凌寒宗所有弟子都吓傻了,等他们抬眼望去,姜英和他所率领的义士不知何时,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威压死死压在了地上。这种威压之恐怖令人窒息,而姜英更是直接被震昏了过去。”
“爷爷最后怎么惩治他们了?”艾澄问。
“艾因老宗主并没惩治他们,只是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那群人赶忙答应,在老宗主给他们解开灵力威压后,便抬着姜英下山去了,再也没有出现。”富察司晨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悲哀。
艾澄沉默了良久后,哀叹一声:“这场灾难没有任何一方获利,有的只是无数鲜活生命消逝于世。我只能说最后的结局是双输。姜英和义士们失去了亲人,凌寒宗失去了好不容易攒下的威望,唉~”
“是啊,这次事件之后,艾因老宗主将二长老一脉从宗门谱系中抹除;五长老一脉因为部门弟子没有助纣为虐,所以得以保留。老宗主也将每年的七月十二日定为宗门哀悼日,这一天,所有人面朝南方,悼念之前被艾祥和艾一残害的无辜百姓,同时也是悼念在那一场浩劫中真正为保卫宗门战死的弟子。”
听完富察司晨所说的这些,艾澄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终于知道去年七月十二日在广场上进行哀悼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了为何议事堂一张桌子空无一物,而它对面张桌子上却摆放着老旧的茶具。”
富察司晨点了点头:“是啊,经过那次浩劫,宗门实力大减,虽然东部大陆第一宗门的名号屹立不倒,但是在世界上的排名这些年也只是在2~4名间徘徊。艾因老宗主在那之后向全天下发布了《罪己诏》;而冰院长,也在那之后结束了频繁的外出修行,除了必要的修炼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处理宗门大小事务上。”
艾澄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富察司晨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好了,艾澄同学,这就是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咱们也聊了快一个上午了,我要是记得不错,你下午应该有高级理论课,快回去调整一下,下午好上课。”
“好的,老师。”艾澄站起身准备告辞。
富察司晨叫住他说道:“艾澄同学,今天给你讲这些事不是为了让你听故事,而是想告诉你两个道理。”
“嗯,请老师指教。”
“一则,我想告诉你强者的力量是用来保护弱者的,而不是用来欺凌弱者;二来,我想让你明白仇恨不能一味的使用暴力去解决,否则只会招来新一轮的仇恨。你,明白了吗?”富察司晨认真的看着他。
艾澄稍稍沉思,随即坚定的点了点头:“老师,您放心,我明白了了。”
富察司晨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好,去吧,回去准备准备下午的课程吧。”
艾澄起身行礼告别后转身离去,富察司晨目送着他远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艾澄按照学院给他安排的课程表每日往返于几座阁楼之间,除了学习更加深奥的知识,同时也有更加专业的老师指导着他进行灵力修炼,艾澄渐渐地感到自己对灵力修炼掌控愈加熟练了起来。
一日,北阁楼五层,《凝气诀》修炼课放课后。
“艾澄同学!”艾澄刚准备起身时就被旁边一个少女叫住了。艾澄疑惑的回过头,只见一个相貌俏丽的少女,正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蹦蹦跳跳的朝着自己走来。
“你好同学,有什么事情吗?”艾澄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少女礼貌的询问。
少女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说道:“艾澄同学,我们在去年的寿宴上见过的,你忘啦?”
艾澄顿时恍然,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但还是想不起来。
“哎呀,我当时就坐在你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少女见他迟钝的样子不由得急了,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提醒道。
“哦……原来是你啊。”艾澄这才反映过来,想了想后说道:“你是当时坐在赵鸿文少宗主后面的那位姑娘吧!”
“对对对,就是我,赵鸿文是我哥哥,我是他的妹妹赵虹颖。”赵虹颖激动的说。
“原来是赵少宗主的妹妹,幸会幸会!”艾澄拱了拱手,转而又问道:“那么赵虹颖同学,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情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嘛。”赵虹颖不满的嘟嘴抱怨了一句。
“没事情你找我作甚?”艾澄无语的看了看赵虹颖。
“哎呦!”赵虹颖跺了跺脚娇嗔道:“你这人咋这样,怪不得你有相貌有实力就是没有女朋友!”
艾澄愣住,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冷哼道:“我才13岁,要女朋友作甚?”
“啊——气死我了!”赵虹颖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可恶!”
“哈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是逗你玩的。”看到赵虹颖气呼呼的样子,艾澄忍俊不禁,笑着打趣她。
“哼!”赵虹颖傲娇的转头不理他。
“哎呀,赵大小姐,别生气了,我听说上个月学院将一条荒废的巷子改成了美食街,要不我请你吃好吃的就当赔罪了。”艾澄凑近赵虹颖耳朵边,小声的嘀咕着,惹得她咯吱咯吱直笑。
“好!这还差不多。”赵虹颖开心的说,伸出小拳头捶了锤艾澄的肩膀,像是报复般用力。
“呵呵呵呵呵……好痛!”艾澄笑着躲避,赵虹颖看着艾澄狼狈躲闪的样子得意地捂嘴偷笑。
“对了,学院里让骑车吗?”走出阁楼后,艾澄突然想起小吃街距离阁楼还有一定距离,忙问一旁的赵虹颖。
赵虹颖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道:“不可以!之前有高年级学生骑快车撞伤过人,所以学院不允许在校内骑车。”
“那就要辛苦赵虹颖同学和我步行去小吃街咯。”艾澄耸耸肩。
赵虹颖摇头晃脑地说:“这有啥,小时候在华严宗锻炼,每天晨练跑的顶这段路程的三倍呢!”
说罢不等艾澄答话便拉着他朝前面跑去。艾澄哭笑不得的跟在她身后,不断喊着慢点跑。
英才院,小吃街。
“老板,麻烦给我一杯杨梅露。”贩卖果汁的小摊前,一名举止端庄的少女正准备购买杨梅露,轻轻唤了一声老板。
“呦,这不欣婷学妹嘛,怎么,这是要请学长喝杨梅露吗?”忽然,从后方传来一阵嬉皮笑脸的男子声音。
赵欣婷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望向后方,待看清楚来人后,淡淡的说道:“不好意思,王珏学长,今天我钱没带够,下次再请你喝吧。”说完她便转身欲走。
然而,却被那名叫做王珏的男子拦住了去路,并且不怀好意的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我这儿还剩下不少钱。”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朝着赵欣婷坏笑着。
“艾澄同学。你这体力不行呀。”这时赵虹颖与艾澄一路疾驰来到小吃街,看着飞速奔波数里后气喘吁吁的艾澄,她毫不客气的讽刺了他一番。
“对不起,赵大小姐,我平时没有针对耐力进行特别训练,不好意思,是我拖你后腿了。”艾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无奈的对这赵虹颖说抱歉。
“嘿嘿,你.......嗯!?”赵虹颖刚准备开口继续嘲讽艾澄,突然一阵争吵声从不远处传来,她赶忙转头望去。
“怎么了?”艾澄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三个高年级男生在不远处纠缠着一位女生,其中一人抓着那个女孩的胳膊,另外一个拽着她的手臂强制把她往中间那名男生的怀里推,而被推的女孩似乎有些害怕,拼命挣扎着,嘴里还不断发出惊恐地尖叫。
“可恶,这群高年级的男生又在欺负人了,艾澄同学,我们......”赵虹颖愤怒的看着那些男生,想冲上去帮助那女孩,当她转头看向艾澄时,却发现艾澄已经不见了踪影。
“啊。”王珏突然惨叫一声,瞬间口吐鲜血坐到在地上。
他身后的跟班吓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忙上前慌乱的拿着毛巾擦拭着王珏嘴角的血迹,焦急地叫着:“珏哥、珏哥没事吧?”
“滚一边去!”王珏一把推开跟班,缓缓站起身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向自己挥拳的少年:“你就是那个免试生吧,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出拳!”
“哦?那你说说你是谁。”艾澄不慌不忙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随即抬起头来,神色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王珏。
王珏被艾澄冷冽目光看的浑身僵硬,半响后才回过神来,咬着牙说:“我是晋国工部侍郎王映安之子,晋国丞相王世和之孙!”
听到这话,艾澄眼中突然弥漫出了血红的灵气,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王珏,语气中着浓浓的杀意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你是谁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