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命比起来,这些小节就没那么重要了,侍女犹豫了一瞬,还是说起了病人的情况,“我家夫人怀孕已有三月,但胎像并不稳固,傍晚的时候小腹隐隐作痛,随后见红,船上的大夫只说孩子保不住了,还请夫人救救我家主子肚子里的孩子。”
侍女已然带上了哭腔,她家夫人这一胎来之不易,若是没办法把孩子保住的话,只怕老夫人就要强迫着给老爷抬良妾了。
叶梓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然知道自己怀孕,为什么还要舟车劳顿的出远门,这是真的不把身体和孩子当一回事,对于这样的人,她是没什么好感的,“既然知道胎像不稳,就该在家里好好养胎。”
她也没太大的把握,叶梓萱擅长的是外科,对于妇科的病症,她的医书不过平平,尤其是对于孕妇,她的实践经验很少。
听到着数落自家夫人的话,侍女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可这还要劳烦叶梓萱帮忙呢,也就什么都没说,只是埋头带路。
都在同一艘船上,这走过去也不需要花费特别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房间的门口,还没进门呢,叶梓萱就听到了女子的抽泣声,不由得想着是不是来迟了。
“老爷、夫人,我把楚夫人给请来了。”
即使时温瑜夫妇并不知道叶梓萱的姓名,也能够猜到,是白日里的那位女大夫,“楚夫人,拙荆就拜托你了,求你务必要保她们母子平安,时某感激不尽。”
“我只能尽力而为。”叶梓萱面无表情的走近内间,对于时温瑜这一对马虎的父母,她是真的没什么好感,再者时夫人的情况他们也知道,哪里能百分百的保证。
叶梓萱进了内间,楚墨轩当然不方便入内,只能在外间坐着,时老爷虽然着急夫人的安危,却也不好放任楚墨轩一个人在这里不管,两个男人一言不发的坐在座椅上,谁也没有攀谈的心思。
而叶梓萱已经坐在床边替时夫人把脉了,感受到手底下的脉象,她的眉头皱的愈发的厉害,“你们出行可否带了安胎要用的药材?”
叶梓萱出行虽然准备充分,但这类用不上的药材还是没有准备的,而这船上更是不可能有这类药材,只会尽可能的留出空间装载别的货物,孕妇一般都是极少出门的,就算出门,也会自行做好充分的准备。
“有的。”侍女立马回答道,只要能够开出药方,那就意味着时夫人这一胎还能够保住。
听到肯定的答案,叶梓萱的神色稍松,这群人总算不至于太傻,她把药方写了下来,交给侍女去抓药,“尽快把药熬好送过来,若是耽误了最佳的救治时辰,只怕……”
后果不同她明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连忙拿着药方下去抓药了,可还没半柱香的功夫,侍女就捏着药方回来了,面上的表情如丧考妣,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楚夫人,这其中的杜仲、桑寄生、升麻三味药材没有。”
她的这番话让大家都变了脸上,叶梓萱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眼前的人真的是恨铁不成钢,“那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耽搁时间吗!”
叶梓萱的语气不由得严厉了些,急救之时,大夫是在阎王手里抢命的,每一分每一妙都耽搁不起,可侍女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见惯了宫中的宫人伺候的体贴周到,猛然遇到了这样的下人,她是真的头疼的很。
“既然药材不全,我也无法,时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不是她意气用事,而是真的没办法了,她的确是大夫,但在没有药材的情况下,能做的实在有限,巧妇难成无米之炊。
眼见着叶梓萱要走,侍女连忙把她拦下,跪在她的面前堵住了去路,“楚夫人,还请您再想想办法吧,若是你也无能为力的话,我们夫人这胎就保不住了呀。”
叶梓萱可以说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除了她之外,这船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救时夫人的大夫了,就连时夫人本人也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楚夫人,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这孩子若是保不住的话,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轻视生命,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这可以说是叶梓萱最讨厌的事情了,但却狠不下心来放任不管,“你的身体你应该也清楚,保住这孩子我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
时夫人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甚至能感受到下腹的下坠感,再拖延下去的话,只怕孩子就要离她而去了。
“楚夫人求求你,不管结果怎么样,求你试一试,别放弃这个孩子,就算是折寿我也愿意。”时夫人对医药还是有所了解的,有些情况之下,保住孩子是会损害母体的,但她一点都不介意。
到底是一番慈母心,叶梓萱也是做母亲的人,没办法置之不理,“我尽力一试,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她说的都是实情,时夫人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些,以她目前的水平,真的很难保证母子平安。
只要叶梓萱能够答应治疗,就足以令这一屋子的人重新燃起希望了,尽管这一线希望很是渺茫,但总比直接迎接糟糕的结果要好。
因为药材不足,叶梓萱只能选择艾灸保胎,好在银针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不一会儿,房间来就变得烟雾缭绕起来,闻着艾草的味道,时夫人感觉安心不少。
看着还在她身上扎针的叶梓萱,她望向对方的眼神满是感激,有许多感谢的话想说,却不敢在此时打扰叶梓萱。
对方虽然未发一言,但时夫人那般明显的眼神,叶梓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没做理会罢了,这孩子能不能保下还两说呢,依照时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能够暂时稳住胎气,也很难撑到平安生产,现在才三个月,起码要到七个月的时候才有存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