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眠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校长端坐在办公桌后面,抬头看见进来的人是木眠,还有些意外。
他问道:“木眠,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木眠就站在他的桌子前,“有一件事想请问你。”
校长:“哦?那请坐吧,你难得来找我。”
木眠不是一般的学生,她现在是木家的主心骨,也是整个修炼世界的主心骨,校长当然是知道的。
但是木眠这个人又有一种让人无法捉摸透的神秘感,就比如她现在站在他的面前,简单的对话,没有高高在上之感,更没有学生的胆怯。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之间都会有不同身份之间的落差与悬殊,但是在木眠面前,这种悬殊好像从来都不存在,她就好像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普通人,跟她自己一样,跟所有人都一样。
校长也不好坐着,便站起来了。
木眠说:“我很快就说完了,不用坐。”
她把一张纸条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一份死亡名单,你应该知道吧?”
校长拿起那份名单一看,有点惊讶的抬头看一眼木眠,然后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神色间有一丝凝重,又有一丝如释重负。
早在看到木眠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找他,一定是大事!
果不其然。
过了一会,校长才道:“这份名单,我当然知道!这个学校里每一个牺牲的学生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是他们啊。”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浓浓的叹息。
木眠有点疑惑的说:“他们怎么了?”
听校长的口气,这个牺牲名单对他来说似乎也有不一般的意义。
校长叹了口气:“木眠,这件事没有那么快能说完的,你还是坐下吧,我慢慢跟你讲。”
闻言,木眠坐下了。
校长去给她接了一杯纯净水,“我真的太高兴了,因为你找到了这个名单,如果不是你发下,这份名单会一直躺在资料室里,都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提起。”
“你也知道吧,军事学院自建校以来,牺牲的人太多了,但是血红末日结束之后,依然在古战场上牺牲的人却不多。
在古战场中,海兽和遗留下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致命,但他们八个人……不是因为这些死的,他们是明知道去了可能就是一死,但依然义无反顾去的,也就是说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做那次任务的。”
“与其说他们是英雄,不如说他们是死士,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
说到了这里,校长脸上露出了既敬佩又痛心的神色。
木眠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校长:“当时我也还很小,这件事情是我父亲告诉我的,当年在第七号古战场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古战场内所有的海兽突然间飞快的进化,在几天之间就增加了几十个高级!”
“七号古战场差点因此崩溃。”
“当时的清障小队已经死了好几个小队,差点就死的没人了,监察司在全国寻找能够克制这场进化的人,最终选定了包括木老在内的这八个学生,哦不,还有一位是老师。”
木眠皱了皱眉头,她立刻问道:“古战场对修炼者是有压制的,这八个人都有修为,为什么选他们?”
校长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古战场对修炼者限制很多,但是当时的清障小队已经没有人手了,从军事学院挑选战士,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且,这八个人有一个共同点,既是修炼者,也经受过现代军事的训练,他们都是最优秀的人,他们是被监察司带走的,连我父亲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可能去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当时的古战场可是有很多的高级海兽啊!高级海兽是什么概念?只要一个,一个就能摧毁一个海津市!何况是那么多?我不敢想象他们当时还是学生,是哪里来的勇气去赴死的。”
说到这里,校长的神色更加悲痛,他作为校长,很清楚这个平静的世界下面其实藏着很多很多的危险,而表面上的平静都是这些已经牺牲的人们换来的。
只不过几乎没有人记得他们,所以在木眠找出这份名单的时候,他甚至是有点惊喜的,因为终于有人,把这些遗忘的英雄找出来了。
校长继续说道:“他们去了不久,学校就收到了他们已经牺牲的通知,当然还有古战场的危机已经解除了的消息,我父亲以为他们都牺牲了,但是在过了半年之后,木老却回来了!他没有死,你应该就是来问这个的吧?”
木眠说:“对,那你知道木老在消失的那半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校长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呢?木老他自己都无法回忆那半年发生的事情,何况是对旁人说起。”
木眠似乎听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她马上问道:“无法回忆?也就是说…你也曾经问过他?”
校长点了点头,“木老与我亦师亦友,在我当上校长之后,他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曾经问过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每次他都是沉默不语。
我感受的出来,他身上有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不知道是什么,我很多次都问过他,但他守口如瓶,这辈子都没有透露过一个字,就连喝的烂醉的时候也没有过。”
木眠不由的沉默了,越是这样越是可以证明,当年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要不然木老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对人提起过古战场的事情。
校长又道:“木眠,你是不是对这些人的死有什么怀疑?”
木眠看向校长,反而问道:“校长,你有怀疑吗?”
校长愣了一下,他发现任何试探在木眠这里好像都不管用,他刚想打探,就被轻飘飘的挡回来了。
于是他笑了笑,“当然有了,那一次几乎是七号古战场的危机,甚至可以说是人类的大危机!但是最后却被他们八个人解决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可是,关于那件事,竟然连一个能说的清前因后果的人都没有!不光是你好奇,我也好奇!这么多年来我问过、调查过很多人,不管是清障小队还是监察司,我都想过办法……”
“唉……只可惜,最后一无所获,但是木眠,你知道吗?越是这样看似毫无痕迹的事情,就越是有可能因为牵扯了太多的秘密而被尘封了。”
木眠:“我知道。”
“既然你调查过,校长,你还有别的线索吗?”
校长说:“你问我就问对了,只有一个可能的线索,只是,也很难查出什么……现在清障小队的牧鹰,他的师父就曾经是经历过七号古战场危机的人。
只不过那老头脾气怪得很,谁的面子都不给,我曾经去拜访他,门口都没进去就被轰出来了。
对了,他当时所在的小队是和木老他们一起执行过任务,现在也只有他还在世了。”
木眠点了点头,她今天来这一趟,也算是收获不小了。
不过她并没有拿出于琴的那些画了阵法的图纸,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于琴猜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但她一直都不知道,当年七号古战场竟然还发生过那么大的危机。
她站起身:“谢谢你校长,我先走了。”
校长目送木眠离开,他从桌子上拿起了那张名单,因为木眠没有带走,他看着那上面的名字,神色有一丝欣慰。
他低声就道:“木老啊,你虽然走了,但是你在木家留下了一个比你还要厉害的人啊。”
晚上木眠回到木宅时,发现叶一凡也在。
她这才知道,叶一凡这几天除了晚上回去睡觉,几乎从早到晚都呆在木家的丹房里炼丹,炼的都是补灵丹,而且还进步不小。
叶一凡也兴致高昂的对她说:“师父,我现在可以一炉成丹三十颗左右了。”
木眠点了点头,“不错。”
叶一凡坐在木眠对面的沙发上,有点意外的发现,木眠拄着脑袋,竟然不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很入神。
“什么情况?师父你是从学校回来的吧?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听到他的话,慕云偏头看了看木眠,起身去厨房拿了一杯果汁,放在了木眠手里。
“眠眠,什么样的心事能让你挂心这么久?”
如果木眠能把这种专注稍微分一点在对他的感情上,他就满意了。
木眠正在喝果汁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说:“没事。”
那份死亡名单的事情,现在全是谜,她也没有必要告诉所有的人,所以选择不说了。
不过,这件事情想多了也没用,她不如尽早见一下牧鹰的那个师父……
她说:“对了,叶一凡,久溪言如果去仙山历练,你们要保护他。”
叶一凡闻言,不由的挑眉。
经过了十天,久溪言竟然又回来了?
他们上次在第九世界室内游乐场的时候,原本是打赌,到底是慕云比较讨木眠的欢心,还是久溪言更让木眠喜欢,结果不了了之了。
可现在……是来了后续吗?
难道,他们的师父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噗——”
“咳咳咳”
木眠被呛了一下,竟然把果汁咳的撒出来许多,她连忙将杯子放下了。
等她停止咳嗽之后,突然盯着叶一凡,那眼神有点惊讶,又有点严厉,而且,越来越严厉了!就像是要揍人了一样?
叶一凡倒是吓了一跳。
木眠的性子很淡泊,说白了,她除了对睡觉和对慕云比较上心之外,对别的都很冷淡。
没有什么能让她大发雷霆的事情,但是现在,他怎么觉得木眠像是要揍他了一样?
他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而木眠还在盯着他……
叶一凡不由的问:“师,师父,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木眠问道:“你和桑棋,还有檀西礼,还有文景明打了什么赌?在游乐场的时候。”
叶一凡一惊:“师父,我们没有打赌啊。”
木眠:“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去问桑琪他们。”
听到这些,慕云却是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会翻车一样,此时只是坐在一旁看戏。
他觉得十分有趣,因为肯定是叶一凡心里的想法暴露了。
叶一凡这人厚脸皮,平时虽然谎话可以张口就来,但是面对木眠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对自家师父总有几分庄重的心思。
但是打赌这件事也算不上什么庄重……他就不好意思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
他还想编一下,但是木眠的目光真的太有穿透力了!仿佛能够清清楚楚的照见他心里真实的一切!
他说着说着就编不下去了,于是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师父,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主要吧,久溪言突然住到了你家里,我们这不就有点好奇,你怎么跟明星有来往了吗?按照师父你的资本,包一个明星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们不就是在想,你到底是比较喜欢久溪言那一款,还是比较喜欢慕云这一款吗?”
木眠皱起了眉头。
叶一凡一看木眠的神色,心里一抖,才发现原来师父是真的有威严的,他竟然有点怂了,声音不由的弱了下去。
“于是我们就打赌,到底是谁比较得你喜欢。”
他说完之后马上补充:“当然,这全都是桑棋的主意!”
他很顺利的把锅甩到了桑棋身上,反正现在他人也不在。
木眠:“你们赌什么?”
叶一凡:“哈……这只是一个小玩笑,我们当然赌的不大,就…赌一块钱。”
木眠:“谁赢了?”
叶一凡:“这不是没有分出胜负吗……”
木眠说道:“你们太闲了,明天去仙山,都去。”
叶一凡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看到木眠上楼去了。
他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然后有点疑惑的看向慕云。
“慕云,这是什么情况?我师父她生气了吗?”
他实在是有点摸不准。
慕云却是笑了笑,“呵呵,你说呢?”
叶一凡想了想,如果有人拿他打赌的话,这确实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去仙山……木眠会怎么收拾他们呢?
木眠可是那么善良又可爱的师父啊,她会有什么折磨人的手段吗?
然而,却听慕云又道:“叶一凡,你押了谁?”
叶一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慕云问的是什么,他立刻就道:“我当然押了你啊!我看好你,师公!”
他已经把师父得罪了,当然不能再得罪慕云!
慕云听到那一声师公,倒是十分受用。
他本来还挺幸灾乐祸的,但是现在他善意的提醒了他一声:“叶一凡,恭喜你们,撸到虎须了,眠眠难得打起精神来操练你们,珍惜吧。”
叶一凡觉得慕言说的对,但是又很担心被虐!很复杂的感觉。
而且,还有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他长吸一口气,奇怪的问道:
“这事除了我们四个人,也没人知道了啊!是谁告诉师父的?师公,该不会是你猜到了,然后你告诉我师父?”
慕云哼了一声,笑的有点轻蔑。
“我有那么蠢吗?”
他要是跟他们串通一气,今天暴露之后,眠眠也要生他的气了!
“久溪言根本就成不了我的情敌。”慕云十分自信的说。
叶一凡挑眉,“万事皆有可能,师公,自信是好的,但是,师父她也没有接受你吧?”
慕云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有点危险。
叶一凡立马就不说话了。
慕云突然问道:“你觉得眠眠对木慎修怎么样?”
叶一凡:“当然是好的没话说,木慎修一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的人,现在已经快筑基了……木慎修作为一个叔叔,在木眠面前是一点都没有长辈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木慎修对木眠……好像有点孺慕之情?这也太诡异了。
慕云闻言,不置可否,但他说道:“眠眠是怎么对木慎修的,就会怎么对久溪言。”
叶一帆不由的脑子转了几圈,也就是说,木眠对久溪言完全没有男女之情?
他更疑惑了,不过他觉得慕云好像说的是对的,要不然木眠刚才为什么生气呢?
慕云站起来,他一边走向楼梯一边说道:“我这么说吧,眠眠的妈妈她姓久,你自己发挥一下想象力,我就不多说了。”
叶一凡却是坐在沙发上,愣愣的,他心里发出了一声咆哮。
后面的妈妈姓久!久家人?!久溪言跟木眠其实是亲戚关系?!
也许是小舅舅、或者是表兄妹之类的关系?
但是因为木眠的妈妈也太神秘了,所以这个关系具体是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靠!
他低声咒骂了一下,怪不得师父刚才那么生气,他们是真的打了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赌啊!
看来明天被真的要被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