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她的指尖轻轻颤了下。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太强, 存在感也是,根本不容忽视。

也一看就能读出几分搅局的意思。

她没想到会遇见。

容隐启唇:“在相亲?”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挂脖法式长裙,颈后肩胛, 露出嫩白的皮肤。

打扮得漂亮, 专门来相亲约会。

他淡淡落眸,眼神从白皙上面扫过,看了她几秒。

眼神和某个夜晚一样深。

舒清晚偏开与他的对视, 颔首:“嗯。”

容隐眉骨轻抬。

他没有想过她会接受相亲。

当年她说家里人不催。不过现在, 三年多过去,一切是会改变。

容隐挑唇:“我还以为舒小姐一心工作,无心情爱。”

舒清晚动作一顿。

他问得轻巧, 旁人看不出异常。

除了她。

她昨晚刚和他说过,今天就出现在了相亲现场。

这句话多少就有些意有所指。

舒清晚眉眼依旧沉静,她看着他道:“容总, 成年人谈婚论嫁,很正常。”

于他来说很正常。

于她来说也是。

当年分手,一别两宽。他娶妻,她嫁人, 各不相干。

容隐想起她当初柔柔的那句:“容先生,我总是要结婚的。”

凤眸微眯。

而她与他直视, 并未退避。

男人矜贵淡漠,却气场迫人。中途搅局,却不觉得有半点歉意。

容隐同随珩颔首:“容隐。”

虽然只是正常寒暄,但他们之间一看就不同寻常。

随珩并没有被逼退,坦然迎上。握住他伸出的手, “你好, 随珩。”

容隐淡淡敛眸, 没再打扰他们,却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况野:“……”

这个修罗场他真的非参与不可吗?

可是投资的事情还没有谈完。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过去,拉开容隐对面的椅子。

几年不见,他身上当然有变化。

气势更盛,气场迫人。

几乎要叫人接不住。

存在感太强,舒清晚努力在忽视。她端过了手边的花茶。

她原以为自己对这场相亲的兴趣不会很高,没想到倒也能聊这么久。

很意外会认识随珩。

主要是随珩的个人魅力并不普通。

他很优秀,也在耀眼发光。

覃漪之前说要是不合适就当个朋友。之前舒清晚并没有对此报什么希望,现在却是一不小心实现。

这是个很好成为朋友的人。

随珩并没有过多询问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聊起了刚刚结束的一趟经历。

“我之前参加了一个动物保护志愿者项目,也是刚从非洲回来,昨天落地北城。”

舒清晚被吸引到了什么兴趣,问了下他一些信息。

没想到,对照过后,眼眸微微发光。

她去了一次非洲大草原,近距离地感受过一次生命的震撼。而他们竟然前后脚到过同一个地点。

他前脚离开,后脚她和朋友就到了那里。

或许,他们看过同一场风景。

这个缘分太过特殊,简直让人感慨。

旁边那桌的声音这边都听得到。

况野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顿饭上面,却眼看着容隐长指取过菜单。

对上况野的眼神,他挑眉,“怎么?”

况野:“……没有。”

手机里进来一条邮件,容隐还能看上一眼。气场矜贵而落拓。

旁边随珩介绍了点个人信息。

他今年三十二。

他自己不急,也还没全然从学术研究中脱离出来,不过——随珩无奈:“是我母亲着急。”

容隐将菜单合上。

简单发出的动静,叫舒清晚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

她继续跟随珩说着话。

容隐手搭在扶手上,姿态闲适。

北城的人,这个圈子的人。

——他自然对随珩有印象。

她跟在他身边,认识了这个圈子里大部分的人。即便只是单方面知晓,心里也对各道关系有了点谱。

之所以不认识随珩,是因为他当年就已经出了国,一直待在国外深造。

菜上了,容隐不疾不徐地拿过刀叉,动作尽显矜贵。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存在感一如既往的强劲。

有点虐。

况野只觉得食之无味。他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来吃这一顿饭。

从他出现开始,舒清晚的兴致不可避免的有受到影响。但是还好,他们今天也只是初次见面,聊得并不太深。

简单吃了个饭后,今天先结束。

舒清晚离开时从旁边那桌经过,但是并未落下目光。

容隐依旧泰然。

是况野憋不住。他扶额,“当初她怎么能走的?”

他嗓音寡淡:“是我抬手放人。”

况野觑他:“那你现在?”

他淡淡抬眸,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

“现在是我强求。”

容隐眸色很深,扫过他一眼,拿起外套大步离开。

况野想骂人。

一对冤家。

当初就不该信这人冠冕堂皇的鬼话。

……

容隐开车回了趟容宅。

宋棠音叫了他好几次,只不过他最近一直没能抽出空来。

容宅很大,他过去他们那边倒是不用与老爷子打上任何照面。

虽然现在干戈寥落,但这几年他们的关系确实也是降至冰点。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可谓难看。

毕竟刚经历过一场动真格的博弈。

他现在太忙,宋棠音真的是好不容易见上他一面。看见人时,眼神充满怨念。

容衍已经摆好棋盘,等他来下。

容隐解开领口的扣子,领口微敞,在他对面坐下,落下一子。

当初那个联姻的事情取消也就取消了。但是这几年,他始终一人。

眼看着一年又一年地过,宋棠音才终于坐不住了。

她给端了水果过来,好声好气地打探着消息,“最近有没有情况?”

容隐:“没有。”

他执子而落,神色沉静。

宋棠音苦恼。接着问:“那你和当初那个女孩子,还有没有联系?”

容隐面不改色:“没有。”

宋棠音吸一口气,苦恼更甚。

完了。他该不会打算就这么给她单下去?

一局结束。

容隐险胜。

他的长指间捏着个白子,眸光静落在棋盘上面。

得步步为营,得慢慢筹谋。

容衍讶异地挑眉,仔细复盘棋局。

在家一整晚,容隐就听了宋棠音一整晚的催婚。

时间太晚,他也留宿在这边。

深夜,四下阒静。从窗户往外,可以看见容宅里大半个园子的景观。

她还没有来过这边。

容隐站在窗前,倒了杯酒。夜色深浓,他的眸光也近乎与夜色同样深邃。

算了一算——

比年龄吗?那他更急。

他低眸看着杯中酒液,作着思忖。半晌后,拿过手机,编辑信息。

安排一次和项目商的见面会。

一直到很晚,梁初楹才回了她们信息。

她这边有点兵荒马乱。

昨晚喝得多,本来就醉酒误事,今天到中午都还没睡醒。

她家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即便已经太阳高升,也将整个房间遮得不见光亮。

可能是累狠了,她睡得也沉。至于依偎着的是谁,她并无在意。

打破一切平静的是一通电话。

——她母亲的来电。

通知她自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让她赶紧起来开个门。

挂断电话后,梁初楹艰难地用已经被酒精锈住的大脑转动思考。

堪堪反应过来——喔,她妈妈来了。

她还回不过神,赖着抱了一下怀里的人,很熟稔地被拢过了腰。

又过了几分钟,大脑终于恢复清明。

——卧槽!!!

几乎是登时便坐了起来。利用几乎没有光线的条件,一扫整个屋里的狼藉,她整个头都大了。

梁初楹拽着怀里的人,声音着急:“你快躲躲,快点回去。”

大少爷的一双眸中都还带着未醒的慵懒,极不满意地拧眉觑她。

梁大小姐并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紧急情况让宿醉过后的头更疼,“快点快点,我妈到楼下了。”

她飞快地收拾起了东西。

腰还泛着酸,她没想到今天会被亲妈堵住现场。

林檐的眉心始终不满意地皱着。

两分钟后,门铃响起。

而他人还在里边。

就连避都没给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梁初楹脑袋嗡嗡直响,警铃大作。直接将某人推进了早就空置的一个小洗手间。

某位大少爷:“……”

半个多小时后,等她终于哄走母亲,一切也慢慢冷静下来。

梁初楹松了一口气,才赶紧去拉开客房的卫生间。

对上某人极度不满的双眸。

她微顿。

林檐只穿了件衬衣,领口敞着,外套随意搭在臂弯。

眼眸不善地扫向她,嗓音似笑非笑:

“梁大小姐。”

“玩儿我呢?”

等到一切空下来,梁初楹已经筋疲力尽。

她一一回着手机里的信息,问舒清晚:【宝贝,什么时候去苏城?】

舒清晚:【明天。】

她正在收拾行李。

这次行程有点着急。

收拾完行李,舒清晚将房间里的几瓶香水也收拾了下。都是她这两年才购入的,早就换了款式。

莫名想起那晚响起在耳畔的话。

她静静垂睫。

脑海中浮现的是,在餐厅偶遇时他和谈微在一起的画面。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或许只有成年人才能体会到门当户对的感觉。

而他们家世相当,当时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收拾完,她继续去忙工作。

有一个宣传案始终没有敲定。方案已经交了过来,只不过人选很难定。

手下的人做过了全方位的调查,交上来了很多资料。

跟她重点提到的几个点之中,有两个点比较特别。

舒清晚翻到那一页资料,听他们说着:

“这个是当年在一个直播间里出现过的女孩,没有露脸,但是看身材比例、跟旗袍的适配度,应该会很适合我们品牌接下来要推向的重点。而且她有一段语音,热度持续了很久。不过缺点在于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可能很难找到。”

舒清晚眸光不动。

下一页,就更无需介绍了。是她当年亲自打造的案例:「择暮」。

手下的人附上的图片是她在发布会上被拍下的照片。

一袭红裙,当时惊艳全场。

和她在国外被求婚时身着的红色汉服,拥有同样的震撼度。

如果能用这样一身,带着Night打出名字,想必效果应该不会差。

不过提议上交,具体的决定还是看她。

在去苏城之前,先忙到这里。

出差的这段时间,舒清晚会做考虑。

这几段信息,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甚至就连谁也联系不上的、没有露过脸的女孩,她也能“联系得上”。

安城离苏城很近。而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那边。

覃漪想跟她一起,不过她这次去是因为公事,也是因为那边相邀,同行不太方便,也就只能作罢。

她送舒清晚去机场,不太放得下地叮嘱:“那你记得给妈妈发信息。到了以后发一次,每天回酒店也发一次。”

舒清晚笑笑,一一应下。

她已经二十九了,不过他们还是不放心。

用林稷年的话说,尤其还是女孩子。

她在试着适应与融入家人之中。

于她而言,是很新鲜的一回体验。

覃漪给她检查了下妆容。想到苏城,又忍不住道:“宝宝好久没穿旗袍了。”

就跟某一道记忆一样。

她很久没碰。

收拾行李时,覃漪给她收进去了两件。总觉得去苏城不穿旗袍很可惜。

她推荐着:“到时候可以穿去拍照,让人安排摄影师,拍完了给妈妈看。不想拍就算了。”

林稷年开着车,“给我也发。”

他还记得女儿经常给覃漪发照片,但是总会忘记多给他一份。

“有什么事就给爸爸打电话。”

林董能摆平一切事宜。即便远在另一个省份,也不是什么问题。

舒清晚托腮听着,心中一动,还真起了兴。

想起旗袍,也想起了评弹、白玉枇杷。

那座温柔的城市。

容隐等了两日。

他问着手下人情况。

州越和各个项目商之间都有人在专门负责对接。

很快就传来了回复。

已经与Night那边安排了对接。只不过,见到的会是那边的一位总监,因为Night的老板现在并不在北城。

容隐接着电话,他撩起眼,淡声重复。

“不在北城。”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听说是去了苏城。”

Night打进国内,气势如虹。听说马上就会推出与苏绣的合作。

那可是苏绣,古人的奢侈品。

接下来的前景,大抵低落不到哪去。看好这个牌子的人很多,不止是州越。

负责人又佩服起了容总的先见之明。这几年容总的几个投资都很耀眼,果然很有远见。

容隐眉心折起,嗓音微沉:

“苏城?”

他在安排着见面,而她已经不在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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