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道:“你们愿心听什么?这都是名角。”小娟道还是母后斟酌点缀,慈禧笑道:“头一出小接年,二一出柜中缘,三一出秦香莲不带铡接着打龙袍。这四个节目就得丑时。叫谭鑫培嗓音多喝点胖大海,去寇准,陈德霖的包公,王瑶卿的陈士美,朱素云的秦香莲。你们听这都是梆子腔费嗓子。你们南边没听过,我跟你俩说,心闲我爱听戏。走走咱多少吃点压压五脏。对,对哩,灵芝去叫妃子们都来听戏。人多热闹,别叫她们把病都闷在心里。你看咸丰驾崩这些妃子都闲。未崩前虽常在园明园,还是总有个希望。我现在说话有时上下不对句,歪七拧入哩。怎说是任何无希望哩。”
慈安正迎过来道:“你一国之母当着,肚子那小蛤蟆还想咬一口。”后背咚的一下早挨得两下子。慈禧边笑边捶道你肉头不肉头?这慈安向前紧撵两步一闪向左。慈禧一扑险些闹个扒虎,把慈安逗得毛腰哏哏。
晚膳粗粗吃几口,都奔戏楼坐下,妃子和宫女坐个满厅,小汽灯悬挂松松响着。慈安和慈禧见每人都是新衣新式簪环.不由心里高兴,尤其疼爱这十个公主,功劳不小,已添增很大愉兴的振奋。锣鼓一响小接年,一道白招的哄堂大笑。这戏哪时期有哪时期点缀,这些戏子讨赏,无不尽力。
正看的高兴,同治寻妈和慈安打腻。问小娟是谁,又问祝莲,这十个他都问到。慈禧乐道你都叫姐姐,他在各个姐姐怀里都摁挪一阵,叫慈禧给捶跑躲开,因他在这里搅乱无法听戏。他跑戏台上去转,保姆无法追他,叫安德海给掐下来。安德海还挨两个小嘴巴子,还一个劲说安德海坏。安德海道:“我的皇上该快登基啦,别上戏台跑观之不雅,再说那宋真宗登基,包公要打龙袍,别混弄起来。”在台上把戏子都给逗乐起。但锣鼓唱腔仍未间断,韵调更加润喉起劲。
柜中缘也是逗戏,妃子无不笑的。秦香莲是朱素云去的青衣。都把妃子感动的哭哇,此时还不是和秦香莲那么孤单。如许可出宫早就跑开。又无事论也无人吐口,都憋闷的口眼歪斜。幸亏前几都吃的是再造丸。谁也没误听这次戏,都很有希望的高兴。都替秦香莲使劲,可也给自己加劲活下去。
打龙袍看到李后受磨难这段隐情,老陈霖的忠厚,无不伤心掉泪,都各有如此如此的联想,可事情总是时刻不会随人心的。均有段落波浪高低设置在眼前。自己应该怎么摆脱与成全。有的适当勤俭安插日头,有的由天随命,有的半路夭亡,种种不一形态的繁杂,总在眼前显金花,围绕缠个难分。但更都存胸中想象,可从中有得失,亦有瘫痪使未死之前失调。嗐!人间过渡的是是非非,此起彼伏的好劣忐忑难安,何日结局?折折人家缝缝自己,情缠胸肺正难。锣鼓停戏毕。妃子回宫,侍女仍伺候苦辣辛酸悲寒。
灵芝仙芝晶珠晶王同小娟八姊妹笑一阵说一阵,教习委任钦命之职,清朝规矩。这是五份黄服从头至脚、胸部方块,前后绣的斑斓虎。帽是黄绫红缨软帽,鞋是宫靴有腰。圣旨如下亦是黄绫做成。
这个密令不能公开宣布,小娟和祝莲等立刻学会。
小娟和祝莲道有这玩意咱可不方便。祝莲道:“大姐你放心,咱们不会办一点跷脚不稳的事,咱们不给任何人招灾惹祸,弄的自己无法收拾。我们只求的是从各方面取个顺序。也是在这一生和慈禧凑一下热闹,有何不可?又称逢场见景动情。”
慈禧下得朝和祝莲道:“我不能再挽力留你们哩。你们脚小站不了多大地方,可是你们心不小。这皇城容量不下你几个,一急你们越墙没个影哩!我倒弄个手紧心哆嗦,不如这样明着出宫,我这些金子我还想不多,我……”
祝莲道:“母后,这东西谁见谁没个够。谁都为它争个死夺个活,名也好利也好,至劫处人财两空,等合上两眼还不如睁着,两眼空空……”
慈禧道:“闺女你来几天,处处捅我的心。可我把这个紫禁城抛不出去,捧着扎手扔了我还怪可惜的,我只落个这样骑上马难下奔前程。还可换句话说,我骑上这匹大马所谓风流又风流,但不能说下不来。我所以叫这匹马满天飞,闺女们你们记我句话。”她对祝莲耳语一番……
祝莲是边嗯呢嗯呢,母后听我奏,我们把这些元宝拿出给二位母后栽花养树,使各处山林茂密丛繁,异鸟多鸣。我也有这样想法,如果沿路都是乞丐,这可也不能说不是眼福。如果都坐轿子又太过分。如果都骑马又没有劳动者。当前为了丰富凿鉴,我把话该说头里。我们只好尽其这一生努力,所在之处发出光芒彩色,叫我们眼前缭绕华丽起来,这方能说的上眼福……
慈禧道:“我又明白哩,她笑意非常。把祝莲小娟一齐搂在怀里。我说个实底,库里不能说没有,只有前两天从富阳弄来那么多元宝。都算上这么大国库,可都叫咸丰那时弄光哩!现在我不能多说哩,不能用怨天怨地话来周全自己无能,你俩看这些王府都比国库富,你们就明白哩。”
祝莲和小娟一齐点点头嗯呢一声,只见灵芝跑过来道:“我都给你们打好包裹,我应承你们一个周全不周全,你几个明白别忘掉,你们什么时候都想着我。”慈禧道我不放你你也白偷嘴。把几个招乐起。灵芝就揉慈禧就捶,“你别揉我!还早呢,不到五六十总生孩子,那个罪可不好受哩!”灵芝把个慈禧揉的前仰后合道怎也得五年。这回灵芝放开慈禧冲小娟道:“再五年我二十岁,这样不多不少蛮舒服,你们记着咱们活一起死也一起。”
这两天这两个小车子是总来后门等半天,和禁卒也弄熟了。今天一早安德海一边摸脖子一边告诉道:中午多打两人饭,小车子赶进二道大门,迎着月亮门冲着假山停下。卸得马喂上,天至午过进未时两刻,方见一簇小太监抬着盒子,前后很有纪律。安德海来至车把式面前道:二位谨慎当心,留神脑袋。他又一摸脖子,干好赏钱多。
二位车把式用汉礼向安德海作揖道:谨领尊驾之命。安德海急道:好好好,你该吃这碗饭,不凡不凡。
车夫边说边刷马套车,安德海带着小太监两厢站立伺候套车,而后小太监赶紧装车,两个车一均匀又去两厢伺候。时间未末,一簇宫女捧着鲜红锦褥绣垫上车铺设,而后垂手立在车两旁伺候。迟会即见一双又一双宫女挑着宫灯绮罗伞扇,毕恭毕敬从二道门即分排左右站立至大门,数去总共是六十四个宫女。
慈安慈禧难舍难离送至二道门,方随小凤彩霞这俩护身符回至康寿宫去揉摸,方得解去愁闷烦苦思情泪。这一簇人出得二道门,就属老姨闹的欢。拉着小娟不叫上车,她先跑上车坐去,叫荣寿妈和灵芝连抻带拽给托出来。
把这些二道门外所有的男女,都给招逗乐起,等小娟八个上得车,她扒车辕哭道:到家想着替我问婆婆公爹好!这话没说完荣寿妈早捶上拳,咚咚咚她仍拽着祝莲一抹泪。祝莲道三个月后我来接老姨,这她才边点头即边嗯咿的放下手。车内姐妹立刻告别一一招手。而后都闹个一抹泪的告辞,车夫步履提着马头。
二姨和荣寿妈等都出得大门,把车又迎住停下,两个人说不完的话。车上姐妹伸出尖尖细腻双手,各个都握的紧又紧,这方暖热了心。荣寿妈道:“话有千言万语终须一别。祝你们一路红光普照。再见,再见,再再见。”这时车夫方算解放,心里纳开闷子,来时都是小子,怎么回去都是姑娘?这不用说,先来的是小老么爷,跟宫里兑换。一摇鞭问道向哪方走。小娟道回前门施家胡同。又对祝莲道回通川贪一点晚。这样穿过隆福寺还得通过四牌楼,拐向哈德门进得东河沿方到前门。至施家胡同早有玲玲几个望见,跑下楼告诉老姑。这俩车夫留一个守车,那个跑向车店叫套车。车到,楼上都收拾好马上算还店费。
车至恒通店,店掌柜未曾瞌眼,总是睁大眼看高低。早知不凡,今日看来进来这八个都是宫妆打扮,早就体热心清,不是皇亲即是国姑。但见又都从楼上赶下来,宫装已换形似城市姑娘别无异样。也不如怎闪个无影无踪。车似飞,看个眼花缭乱。
这几天柴凤珍没有停步,大栅栏鲜鱼口天桥白塔寺妙峰山香山温泉以及什刹海等,应去地方坐车去玩个爽,因为车夫路熟,不用和谁费话绕舌的缠搅不识路。兹因今天车去没回来,故此把一切包裹都准备好,又见回来八个身穿宫装,知道是留下俩。小娟没等问,把事都挑明。
小燕和小燕妈大眼瞪得无法再睁大,心里说我算搭上好女儿家,这是亲眼得见。也算一直对谁都用好心赚来的。
小车子嘎嘎脆音传十方,冲破马路寂静。撞在庙宇碰上村庄,还有路北大坟地,声音都激得冲碰隆嗡隆嗡。这是车辆辘砸石头震的巨烈响声。依然马如飞车轮如闪电。马也想家车夫也想老伴。下得石头路想爬八里桥,即是惠河迈一半。有一个车头喊不行,关上城门叫不开,你要回转头来可就十六里。咱不如安定绕这十里还少走八里。前车一听跟着放响炮二哥说的对,摇鞭向东赶!此时已是黄昏加深马如飞,车跑的快。忽然听前方一声喊,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俩人,是一群成帮喊站住!站住!站住!这里没村庄只是黑咕隆是树,对,车夫心里说,这回碰上黑瞎子。要早一步可没有,晚一步正赶上。这一群可不知是多少。
这拉车的马是柴马。见硬撒尿不跑停了,这可不好,如果飞驰过关这些贼还是遇不上。可你怎打怎捶是一定不跑蹄,这眼前哎就得当俘虏。车夫下车站只见车前后左右,上下银光闪夺目。如虎似流星,寒风入骨。又只见刀下如切菜,不好不好搂脖子都来不及。黄昏没月亮,胆大不瞌眼看的清。一个没跑掉不知是多少。这是头车车夫扯着马头看的清,不知是混战还是又来多少。这二车三车五车车夫早钻进车底趴在大轴上。小车子原因轴辘高,距车板的地方就敞亮也好钻。这可应荣寿妈寓言红光普照。
本来这事只是一呼一吸,不用加喘气。小姐妹持剑跳上车,头车的车夫一摸脖子。我的妈,什么时候下的车,不知道不知道,身手可真妙。
马是夜眼,看见红光满地,前马一竖鬃一打响鼻,跟着嘿嘿嘿那么一叫,后边马也都叫起来。可能马想家也惦家,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万事都是气化。阴阳撮合,前车马一挺腰就和受惊吓一样,飞驰而起。这前边车夫见不给工夫怎拦阻。更不能登车,马跑飞快撒手不由人的飞她,车辙没出路。前边小媚登上车夫坐手扯引绳不紧不松的道看你飞。看你飞至何方把气出。后边车殷萍同样抓住,三车是娜春四车是金玲,五车是迎春六车是佟冬丽,七车是羲秀雯。一个车夫都没得见,不知跑出几里路。
马总有一乏,大概马身上汗水淋漓。祝莲跳下车,各个车巡视一遍,巡视至后车。羲秀雯道它怎不跑,我这里刚刚上瘾。祝莲笑道:怎一个车夫都不见。
佟冬丽用南方口音叽里呱啦,她一边笑着说,都扔在后边,更可能吓跑飞远。宝珠道:这回咱算过个岗,可也过瘾。
车底下说话喊:姑奶奶拦住马纲,我在车轴上躺。身木四肢麻木我爬不出去,必得迟一会我方能出去。把车上柴凤珍给逗得咯咯咯笑个不住声。更没有不笑的,都跳下车哏哏哏。那前边第三个车轴上喊我的妈,我这腰欠点没折。那第四个车轴上也说话:马福瑞你快拽我一把。马福瑞道:你等一会。我可是爬出这车轴,我四肢又麻又木。那这个说等你不麻不木,这马如起得车又跑开,我这命在这车轱辘震荡一会就该断气。这马福瑞道:谁叫你向车底钻的。这个笑道:你别说便宜话来,招事则迷,你也刚刚从车底扒出来,别说嘴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