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陆知野开了一下午会,满脑子都是底下部门汇报的各项数据,他刚到办公室坐下,手机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他捏了捏酸胀的眉心,问助理:“晚上有什么行程吗?”

女助理姜颖翻了下备忘录,道:“有个饭局。”

“推了。”

姜颖:“好的,您是现在回家吗?”

陆知野睁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顿了几秒,又道:“你再帮我……”

以为有工作安排,姜颖眨了眨眼,翻开备忘录等着。

“帮我订束花。”

姜颖笔尖一顿:“……”

不是她不够敬业,实在是陆知野要求太冷门。

共事三年,这位大老板仿佛冰山上一枝铁树,从不开花,即使是面对自己的配偶,态度也绝对算不上热情,怎么会和旖旎之气这么重的鲜花扯上关系?

仅仅愣怔几秒,她立刻反应过来,“好的,您是打算送给长辈还是合作伙伴?”

陆知野:“配偶。”

姜颖:“……那您先生喜欢什么花呢?”

本以为陆知野这样的大直男会答不上来,但他仅仅只思索几秒,就道:“绿色桔梗。”

姜颖有片刻怔忡,“……好的。给您送到什么地方?”

陆知野道:“家里吧。”

下午这么闹过,池少爷都没跟他生气,可见他们两人关系有所缓和。

送束花,说不定能哄得池岁年脾气更软合些,以后相处会更容易。

想起下午池岁年在他身前惊慌失措的样子,像只被逼急了只会张牙舞爪的猫,陆知野就控制不住地勾唇。

“今天就到这里吧,让大家提前下班,好好休息。”

姜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16:15,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虽然不知道大老板吃错了什么药,但还是很惊喜地接住了这个天降馅饼。

生怕陆知野反悔似的,她踩着细高跟转身就走:“好的,我这就下发通知。”

难得提前下班,陆知野拿起外套要走,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人是他多年好友,徐凌洮。

电话一接通,陆知野就被那头高亢的声浪震得耳廓发麻,眉头皱了皱。

“……喂?听得见吗?”徐凌洮在那头大吼,“陆知野?喂喂喂?……那什么你等会儿啊,我出去跟你说。”

一分钟后,听筒里消停下来,徐凌洮道:“我出来了,你还在吗?”

陆知野道:“在。”

徐凌洮闻言长舒了口气,“你忙什么呢,我这一下午给你发了几十条信息了,你一条不回。”

“开会。”

“开个屁啊,你老婆快没了你知道吗?”

陆知野出门的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你老婆,池岁年。”徐凌洮重复一遍:“他在锦瑟跟程松拼酒呢,好家伙,我刚才看了一眼,桌上全他妈是烈酒……奇了怪了,他俩不是没什么交情的吗?怎么突然就杠上了?”

没等徐凌洮说完,陆知野脚步匆匆地出了门,“地址发我。”

···

包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人,叽叽喳喳围了一圈,空气粘稠浑浊,连思绪都好似停滞不前。

池岁年一连喝了十杯,胃里烧得厉害,头也很疼,他皱着眉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去看对面的程松。

程松已经醉得有些糊涂了,抱着垃圾桶吐了一次,不服输,还要喝。

身边狐朋狗友聚了一堆,都在给他加油打气。

“程哥加油,还剩四杯了。”

“程哥干他丫的。”

程松忍着头疼反胃,伸手去拿第七杯酒,一边咬牙不服输,一边在心底暗骂池岁年混蛋。

程松起先提出喝酒,不过是想在兄弟们面前立立威,池岁年跟他没仇没怨,犯不着玩这么大。

但池岁年提出更改玩法,每人十杯高度酒,喝不完就输。

话已经当众放出去了,程松没有反悔的可能,硬着头皮答应,不想才喝了六杯,就抱着垃圾桶毫无形象地吐了。

……妈的,池岁年不是植物状态刚醒吗?这战斗力是正常人该有的?

程松喝了一口就吐了,捂着嘴巴直奔厕所而去。

他身后的兄弟们发出惋惜的赞叹。

池岁年在沙发里缓了一会儿,头晕目眩的症状越来越厉害了,四肢变得无力,他抬手揉了揉额头,撑着站起身,往厕所方向走。

他没忘了今天拼酒的目的。

得从程松口中印证一个真相。

看他要走,旁边两个红发男人开始纠结私语。

“他这是要去做什么,表情这么凶,是要去打人?我们要不要去帮帮程哥。”

“胡说什么,你看看他俩现在的状态,拎只鸡都费劲,打个屁。”

“……也是,那他干嘛去?”

“我他妈怎么知道?!”

“……”

程松扑在洗手台上吐了个天昏地暗,眼前一阵一阵地黑,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一抬眼,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的池岁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输了就输了,你犯得上追到厕所来吗,老子还能跑了?”

他喝六杯吐得快死,这人连喝十杯脸色都没红一点,还有没有天理了?

池岁年看似清醒,其实眼前景物全是花的,刚才喝下的高度酒从喉咙口一路灼烧到肠胃,火辣辣的疼。他靠着冷冰冰的墙壁站好,面无表情地道:“我有个问题问你。”

“你他妈把我灌这样……”程松有气无力地骂,“你最好问个国家元首的隐私,否则……咳咳……”

程松被呛咳了一会儿,被逼出了不少眼泪,后半句威胁最后也没能吐出口。

池岁年默了一会儿,问:“你和陆知野关系怎么样?”

程松嗤笑一声,靠在洗手台上大笑:“好,特别好。”

池岁年皱起眉,难不成他的记忆还真出问题了?

程松:“好得我恨不能一拳打死这姓陆的。”

“……”

程松挑起一只浑浊的眼,“你这是什么破问题?这还用问吗……全晋城你遍地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和陆知野势不两立。”

池岁年愣了几秒道:“那我呢?”

程松大着舌头道:“什么……什么你?”

池岁年抬起眼,平静地看向程松,“我和陆知野,是什么关系?”

程松一怔,继而不可置信道:“你找我……就是问这事儿?”

池岁年点头道:“嗯。”

“我他妈……”程松气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就这点儿破事,你犯得上跟老子拼酒吗?我这么多兄弟看着……这队伍以后要怎么带!”

池岁年语气不咸不淡,道:“你说要问问题先喝酒。”

“……”程松大怒,“那也不能一上来就是十杯吧?!”

“哦。”池岁年道:“我想速战速决。”

程松:“……”

半晌,他像是认命地栽了回去,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道:“行,你问吧,老子愿赌服输。”

站久了有点晕,池岁年打量了一圈四周,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没什么闲心跟程松瞎扯闲篇,开门见山的道:“陆知野什么时候结婚的?”

“差不多去年吧……”程松愣了一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这事儿你不是最清楚吗?”

池岁年心神一震,“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喝傻了?”程松道:“你们俩的结婚时间你来问我一个外人?把我当什么,陆知野的人形备忘录?操!”

“外界传言你们夫夫不合,老子还信了这个邪,结果秀恩爱秀到我面前来了,真是操了。”

池岁年一阵沉默。

这个结果既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编织一场巨大的骗局不容易,何况还要把他身边所有人全部收买,陆知野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为了赵圆敏一句求而不得的嫉妒之语,疑神疑鬼地跑来跟人拼酒……啧,真够傻逼的,池岁年想。

程松默默看了池岁年一会儿,突然笑了,“话说到这儿,我到还真是好奇了,你和陆知野从前也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见面就掐,怎么突然就传出要结婚的消息了?是突然开了窍,还是突然走了肾?”

这么邪门儿的事情我还想知道呢。

池岁年目不交睫地看着他,程松兴致勃勃地笑,坐等吃瓜。

“关你屁事。”

“……”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池岁年转身就走,身后程松道:“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呢?……姓池的,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池岁年走出厕所,刚才所在的包厢依然热闹,红男绿女们挤在一起蹦跶,音乐声大得要关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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