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见官家也看向自己,显然也有让自己担当翰林学士承旨之意。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损失,没准还能多干几年,当即拱手道:“官家,臣愿意担任翰林学士承旨!”
当即,赵顼与众臣便非常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欧阳修担任翰林学士承旨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组织经延讲学。
司马光、周敦颐、张载三人为了讲学早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正如赵顼所料,那一日的经延讲学,周敦颐、张载、司马光三人,讲学理念完全不一样,三个人辩论了足足有大半天,直到天黑,赵顼才听完了三人准备的内容。
不得不说,吵架式的经延讲学,往往最具发散性,赵顼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并且心情一直都很愉悦。
……
十一月中旬,深夜。
鹅毛般的大雪悄然降落,还不到天亮,便覆盖了整座汴京城。
赵顼起床后,望着宫殿上白皑皑的积雪,心情甚佳。
这一场大雪,不但缓解了汴京城冬季的干旱,也预示着明年将是一个丰收年。
近午时。
赵顼和挺着八个月肚子的向芯儿、近三个月身孕的林映衣吃起了火锅。
骨汤滚滚,羊肉现切,还有鱼片、蔬菜、各种点心。
赵顼还特意让御膳房温了一壶猴儿醉。
他所吃的羊肉,正是西夏送来的滩羊,每吃一口,赵顼都甚是开心。
午后,雪下得更大了,几乎是铺天盖地,抬头一望,便是白茫茫一片。
整个汴京城都被白色包裹了起来。
垂拱殿中燃起暖炉,赵顼无聊之下,翻起了一些从民间搜罗回来的闲书。
傍晚时分,大雪终于停了。
一群群小黄门和禁军士兵开始清理积雪,若不迅速扫完,晚上指定上冻,便不好清理了。
也有一些小宫女在廊道上打闹着堆起了雪人。
赵顼本也想出去打打雪仗,但看了看两侧都已经怀孕的向芯儿和林映衣,便只能放弃了。
作为官家,他总不能和一群宫女玩闹在一起,虽然他非常想去玩雪。
入夜后,大雪又下了起来,在汴京城亮起的灯火映照下,远方的天空呈现一片绯红。
而皇宫外贯穿汴京城的汴河、惠民河、金水河等运河也都结上了冰。
一艘艘大船就像镶嵌在冰面上的石头,全都停滞不动了。
这一晚,赵顼睡得非常香。
第二日清早,大雪终于停了下来,太阳也露出脑袋,带来了一些温暖。
但天气却比下雪时更加寒冷。
午后,赵顼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刚刚醒来,徐虎便有急事汇报。
“官家,约一个时辰前,三司使在去三司的路上被人打了!”
“什么?”
赵顼皱起眉头,汴京之内出现此事,那是相当恶劣了。
“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三司使伤势如何?”
“暂时还没有查出凶手。因为积雪,三司使今日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在其路过一个偏僻小巷的时候,三司使的随从被打晕,然后三司使本人也被人套上麻袋打了一顿,身上有多处淤青,但都不算致命,并且凶手也没有谋财,动机正在查找中。”
“立即派御医前去诊治,另外传令开封府和刑部,速速将此事调查清楚!”赵顼说道。
赵顼想了想,又说道:“明日上午,朕微服出宫,去看一看三司使!”
“遵命。”徐虎拱手道。
……
翌日,近午时,赵顼来到了韩绛的府邸。
韩绛一听官家来看他了,当即激动地令下人扶着他就要走出来行礼。
赵顼见他脸上青肿,腿脚也有些受伤,赶忙让其躺在卧榻上。
双方寒暄了几句后,赵顼问道:“三司使,你真不知道是谁打你,连怀疑对象都没有?”
韩绛一脸迷惘,欲哭无泪地说道:“回官家,老臣想了一夜都没想想出来,平日里老臣也没有什么仇家呀!”
“这一顿揍,差点儿将臣的骨头给拆了,并且打我时一句话都没有说,打完就跑!关键也不谋财,并且下手时明显不是要杀我,就是要揍我一顿呀!”
“汴京城只想要揍我一顿而不要我命的人,我还真想不出来!”
听完韩绛的讲述,赵顼又问道:“那……你在生活作风方面,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绝对没有!官家,臣可不像欧阳修,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惹一些风流之事,臣这个年纪,现在只想着为朝廷赚钱!”韩绛一脸认真,表着忠心。
赵顼顿时笑了。
现在的韩绛,除了钱之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并且依照他圆滑的处事方式,很难有仇人。
如果是王安石、吕公着、王陶、唐介被人揍了,赵顼一点都不意外,但韩绛被人揍,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朕相信你!到底是何人会无缘无故打你一顿呢?朕定让开封府和刑部严查!”
“官家,查出来之后,一定要让老臣见见那个凶手,我也想问一句为什么?”韩绛一脸委屈。
“行行,没问题。”赵顼答应道。
在韩绛府邸待了半个时辰后,赵顼便离开了。
汴京城大街上,积雪已经清理了大半。
马车行在街道上,发出“卡察卡察”的声音。
汴京的安防工作,由开封府士兵与禁军下属的皇城司共同负责,无论此事的结果如何,赵顼都会重重处罚这两个衙门。
汴京城内,一品大员被揍,维持治安者有巡查不利之罪。
就在这时。
马车里的赵顼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不由得打开车窗,看到一些百姓都朝着后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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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汴河码头的船工们与皇城司的士兵打起来了!”
“听说是开封府与皇城司已经找到殴打三司使的凶手了,但是船工们不让他们抓人!”
“这如果要闹大了,恐怕要死人吧,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听说是衙门先封了船工们的船,然后他们才动手的,不然船工怎么敢和衙门干起来!”
……
赵顼听罢,不由得皱起眉头,朝着赶马车的徐虎说道:“掉头,去汴河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