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顾平笙就被家中的佣人送到了他原来的院子中,又请了大夫过来。
刚才一堆咋咋呼呼的人都被谴退了,偌大的房间中,只留下苗青禾,顾母,还有顾老爷子几个人。
“赵大夫?怎么样?我儿子怎么样?”顾母见赵大夫在给顾平笙把脉,脸色凝重,就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双手更是紧张无措地搓了起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他这个脉象倒是平稳——就是有些乱——”赵大夫还没有摸出个所以然来,眉心也是紧紧拧着的,看向了苗青禾,道,“不知道平笙是怎么受的伤?伤在了哪里?”
苗青禾见躺在床上的顾平笙脸色苍白,眉心处紧紧拧着,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眼下也不好藏着掖着了。
他的亲妈,亲爷爷,应该不会是害他的凶手吧?
而且他既然已经回到家,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也不是办法了,只能尽快让他恢复记忆才是法子。
“他应该是被重物击打过头部,所以导致了失忆。我带他去医院拍过片了,医生说脑子里头有淤血,压迫了神经线,所以才会导致失忆,而且因为淤血的位置特殊,不好动手术,只能让它自行散开。”
苗青禾说道。
“失忆了?”顾母一听这话,顿时就觉得两眼一黑,差点要晕过去。
幸好苗青禾就站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老天爷啊,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儿子啊,我命苦的儿子啊——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可怜的儿子啊——”
顾母当即拍着大腿就在旁边哭天抢地起来,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刷刷地流着,模样十分的可怜。
这姿态都将苗青禾给无语住了。
她直接白了顾母一眼,有些无奈道:“不是,伯母,你不至于吧?他只是失忆而已,又不是傻了,什么都不影响,你这住着有价无市的大王府,穿着手工定制的旗袍,穿金戴银的,你哪儿命苦了?你哪儿命苦了啊?你这话说出去,你也不怕别人扇你啊。”
这话一出,顾母的眼泪生生就顿住了,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甚至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苗青禾。
顾老爷子也咳咳了两声,睨了一眼顾母,嘀咕道:“人说得没错,你镇定点,别有点儿事就咋咋呼呼的。”
顾母只好吸了一口气,将眼泪生生憋了回去,那爱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竟然相当的滑稽。
“不就是一点淤血嘛,哪里就至于要动什么手术了,不过是几针的事情。都怪你,当初非要叫他去留什么学,学什么洋鬼子的东西嘛,他要是待在家里跟着我继续学医,这针灸不就传给他了吗?他也不至于失忆这么久,连家门都找不着。”
赵大夫听了苗青禾的话,这才睨了一眼老爷子,语气里头满是抱怨。
“好了好了,你别抱怨了,我这么大的家业,都要给他管着的,你别整天想着拐他去当个破大夫,老赵啊老赵,你这辈子就死了这条心吧,赶紧给他针灸吧。”顾老爷子嘀咕道。
“你这么大的家业,你怎么不给他针灸?我好好的徒弟,就被你这样子糟蹋了,要我说,你这种人就是狭隘,自私!他掌权了家业,也就保你们顾家荣华富贵,他要是学了老夫的医术,那可是名留千古,造福万民的!”
赵大夫一边打开了医药箱,掏出了针袋,一边低声蛐蛐道。
顾老爷子在他面前要强了一辈子,但这次有求于人,也不得不放低姿态,只好承认道:“是是是,你教训得是,我自私自利,我狭隘小气,我格局太小了。”
“你知道就好。”
赵大夫听老兄弟认输,心情大好,下针都尤其的有准头,眼也不花了,手也不抖了,不一会儿就在顾平笙的头上好几处穴位扎了针。
扎了针后,他又点火烧了针尾,重复着这个动作,然后再拔针。
拔针的时候,每一处穴位都沁出了些血。
拔出针后,赵大夫又开了个方子,让顾母拿着去让佣人抓药煎药了。
“他还要多久才恢复记忆?”见赵大夫开完方子后,顾老爷子这才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看着赵大夫。
“你在质疑我的医术?”赵大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始收拾医药箱。
有他这句话,顾老爷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稳稳放下了。
送走赵大夫后,顾老爷子这才有心力看向了苗青禾,道:“还没有请教小姑娘高姓大名呢?是你救了平笙?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免贵姓苗,名青禾,的确是我救了他,我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带着伤,我给他治好后,他就一直留在我的小饭馆炒菜。”
苗青禾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说道。
这话一出,顾老爷子当即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来,还捋了捋自已的胡须,志得意满道:“我就说技多不压身嘛,实话跟你说,我们顾家祖上是干御厨起家的,后来祖上出了宫啊,就开起了饭馆,经过三代人,才有如今的产业。”
“现在的孩子啊,条件好了,就忘本了,我让他们学厨艺,都学得松松散散的,唯独平笙,是学得最好的一个。”
原来如此,她就说顾平笙的手艺怎么这么好。
“还是您老高瞻远瞩,腹有沟壑啊,他做饭真不错,我那个小饭馆生意可是红红火火的呢,还有旁的大酒楼想要挖走他,他没走。”苗青禾微微一笑道。
“这个孩子啊,从小是跟着我长大的,他妈,你也看到了,那个样子。他爸一直在港城那边开疆拓土,后面生活惯了,极少回来,所以他自小就是我亲自教养他的,他性子随了我,重情重义的。”
顾老爷子与有荣焉地说道。
“后面他的仇家找上门来了,一把火差点把我们两个烧死了,我们命大逃出来,他又被袭击了,我不得已所以将饭馆和地都卖了,打算带着他避难的,谁知道正好来到京城,正好就遇到了熟人,将人送回来了。”苗青禾言简意赅地说道。
“什么仇家?”老爷子当即拧紧了眉心。
“叫顾宸的。”苗青禾回道。
“岂有此理!翻了天了!简直是翻了天!兔崽子!一个姨太太生的野种,竟然敢谋害我顾家名正言顺的长子嫡孙!!”